许诺才坐起来,胡灵就卯足了劲将毯子扔向她,同时身子向前倾,手也蓄势待发地伸过来。
许诺当即就知道胡灵要做什么。
条件反射似的,一手向上挡住毯子,阻止毯子遮掩视线,另一手向前伸去挡住胡灵的手。
胡灵太久没活动手脚,实在没忍住就开打了。
许诺自然是全程奉陪。
马车里哐当哐当闹了许久才停下来。
万幸胡家的马夫习惯了这样的主子,闻声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马车倒是按时到了晚香楼。
胡灵早早就定好了包厢,也定好了唱曲的人。
二人打闹后发髻乱的不成样子,金钗更是零零散散落在车厢内,她们看着对方的样子一起哈哈笑了起来,直说对方的样子更狼狈。
马车里传出的笑声惹得路人侧目:谁家的娘子?竟敢笑得如此大声!
万幸胡灵出门用的马车向来不挂胡家的标志,否则胡家的娘子都得被她“连累”的嫁不出去了。
从一个娘子的举止中往往能看出整个家族的教养,但胡灵这样的性格纯属意外,她完全是小时候跟着师父学武时被一同学武的肖远给带偏了。
周王没有阻止肖远带偏胡灵,也有责任。
二人从马车里出来时已经换上了男装。
胡灵身量高,穿着一袭黑色锦袍,领口和袖口都用深蓝色的祥云图滚边,乌黑的头发束在脑后,走路时步伐轻盈大方,显得十分潇洒。
许诺矮胡灵半头,但她胜在气质好,穿了一身剪裁得当的白色锦袍,颇有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的感觉。
二人并肩而入。
胡灵是晚香楼的常客,一进去就有人上来打招呼:“胡三爷,您来了,给您留的还是那个包间,欣儿姑娘已经在屋里候着了。”
说话的小厮低头哈腰笑脸迎着胡灵,说完话看到胡灵身旁的许诺,急忙道:“呦,胡三爷今儿带了新朋友来啊,欢迎欢迎,不知这位爷怎么称呼?怎么不见肖……”
四爷来?
小厮话没说完,胡灵急忙扔给他一串钱堵住他的嘴。
她和肖远是师兄妹的事向来是保密的,虽然许诺不是外人,但她一开始没说明白她和二师兄肖远的关系,如今再挑明了反倒会很奇怪,不如一直这样下去。
“这位是许六爷,给我来老四样端进来。”
胡灵急忙带着许诺向二楼而去,这个小厮嘴巴大,谁知道他等会会说出什么呢?
要是他说出她曾经一个人喝倒了三个大汉的话来,许诺又得嘲笑她了。
二人进了包厢,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在鼻尖,若影若无。
包厢很大,软榻前摆放着很长的一个矮足凭几,够三四个人用。
这里四周的摆设也很清雅,和许诺相信中的样子全然不同,根本不像妓.院。
许诺的目光最终落在屏风上,水墨画的丝制六扇屏风后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子,清淡的香气似乎就是从屏风后的女子身上传来的。
许诺觉得屏风上画的手法看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从哪里见过类似的手法。
二人落座后,有人将胡灵要的老四样端了上来。
花生米,栗子糕,乌龙茶,猪耳朵。
女子弹奏了几首曲子,又跟着和唱,声音婉转地好似百灵鸟,没有任何杂质。
许诺耳力很好,但乐感一般,故此对屏风后唱曲的女子不感兴趣,只想知道柳永是否在此,想听听柳永作的词。
她没想到的是女子唱的多首曲中竟然没有一曲的柳永的词。
不是说柳三变的词谱成曲唱遍了汴京吗?
这位欣儿姑娘为何一曲也没唱?
胡灵似乎知道许诺的疑惑,解答道:“欣儿姑娘月初不唱柳三变的曲子。”
许诺听罢点点头,心想这位欣儿姑娘似乎是个角儿,否则哪天唱什么又有什么可挑的,随着客人的喜好来便是了。
听完曲,欣儿姑娘便退了出去。
她出去时没有绕到屏风这边来,而是直接在屏风那边的小门离去了。
听了半天曲连唱曲的人长什么样都没看到,许诺更疑惑了,这晚香楼到底是怎样的规矩?
胡灵扔了颗花生米进嘴,而后解释:“欣儿姑娘面上最近起了东西,不易见人,你不要见怪,她向来就是这样。”
虽然身处青楼这样纷杂的地方,但欣儿姑娘能保持如此气节,不为权贵折腰屈服,有自己的底线,胡灵很欣赏。
胡灵生在古代,不知道白莲花三个字的存在,否则就不会赞扬这位欣儿姑娘了。
许诺从胡灵的话语感觉到她对这个欣儿姑娘还算满意,但许诺却觉得这位欣儿姑娘矫情了些。
她很少在没和人接触时就对他人做出评价,今日不知怎么地,竟然在只听了欣儿姑娘唱歌后就不喜她。
包厢只剩她们二人,许诺就提起了蹴鞠大赛的事。
因为立后的事情蹴鞠大赛延迟几日,但许诺迟迟等不到胡灵邀请她。
胡灵一听,立刻绷起身子问道:“是佳仁县主和你说的?”
“对,我那日病着她来探望我。”许诺点头道,然后将那日的对话简略给胡灵说了一遍。
“哼,她是怕自己败了,才急忙和你说不让你来齐云社。”胡灵一脸不屑。
许诺喝了一口茶,笑道:“我想参加。”
“啊?可以吗?我不想把你拉扯进来,毕竟那边的队伍的人家世都不低,怕到时候赢了她们她们会找麻烦。我自然是不怕她们找胡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