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吴娘子每日巳时到午时指点许倩绣嫁妆,午膳后休息半个时辰便于未时指导许诺的女工。
许诺女工无长进,吴娘子也不会脸黑,反而更耐心。
脾性比先前教许诺的几位娘子都好,还时不时夸赞许诺记忆力好,一个不好听的词也无。
三月末的一日,吴娘子不到未时便到了茗璟阁,许诺行礼请她坐下,春棠迅速将案几上的笔墨移去,将绣棚移到吴娘子和许诺面前。
吴娘子刚要开口,三人便听到门外慌张的脚步声。
是七月。
许诺刚听到声音就判断出是何人,倒不是她耳力惊人才识出外面的人,而是因为敢在她这个院里这般重脚步跑的人只有七月一人罢了。
七月气喘吁吁地停在门口,一手扶着门,另一手压着胸口。
许诺点头示意她进来。
七月虽是着急,却不忘礼节,进来给屋内二人行礼,这才道:“胡娘子回京了。”
她的声音有些哑,却难掩激动。
许诺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七月咽了一口唾沫,道:“胡娘子让人传话,说要您出城接她。”
许诺眨眨眼,心想胡灵这家伙,突然回来也就罢了,竟然点名让她出城接,是要做什么?
她听过七月的话后便扭头看了看吴娘子。
吴娘子既然被请到许家教导许家的娘子,自然是提前了解过许诺和许倩,也自是知道七月口中的胡娘子是何人。
她圆溜溜的眼盯了许诺一瞬,立刻眉开眼笑,说道:“六娘子,你既然今日有事,明日多学一个时辰便是,我这边正巧也有些事儿要忙,这才提前过来和您说一声。”
“多谢吴娘子了,六娘先走一步。”许诺得了允许。便站起身来,拽着裙子就往外跑。
看着许诺带着两个婢女急匆匆离去的身影,吴娘子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目光由先前的热枕变为冷漠。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静坐片刻后,她的目光落在许诺枕边的一个木匣子上。
许诺先去映诚院得了吕氏的允许,而后乘车向城外而去。
胡灵一个多月前溜出胡府,独自离京,前赴苏州。
许诺原想着她夏末才会回来。不想这么早就回来了。
难不成是为了参加两日后胡老太爷的生辰?
胡老太爷对胡灵这个孙女十分宠爱,胡灵专程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或者,真如她离京时所言:“若不带回他,我胡三娘从今往后,名字倒着写。”
这里的他,自然是朱商。
胡灵自第一面见过朱商,便喜欢上这个眯眼微笑的人。
喜欢上这个如狐狸一般的人。
看不透,摸不清。
这样的人,本应该避而远之。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靠近。
胡灵第一时间将她对朱商的喜欢告诉许诺。
许诺原以为胡灵只是一时花痴,不想她却是来真的。
作为一个视钱如命的“赌徒”。胡灵将自己存下来的银钱连带她这些年攒下了的首饰全部寄给朱商,无论他要或是不要。
而且,在年后孤身前往苏州,扬言要带回自己的男人。
当年方镜和朱商二人离开汴京时,一人承诺不会在汴京连续停留三日以上,否则自断一臂,另一人承诺永世不入汴京,否则再也不会经商赚钱。
不让朱商赚钱是对他致命的打击,这个誓言足够恨,也表明了他的决心。
如果他真陪着胡灵入京。那么他那数不清的产业要如何处置?
以许诺对朱商爱钱如命的了解,诚心认为他舍不得这些年打拼的事业。
马车行到城外,许诺一手掀开车帘,放眼望去。却不见胡灵的身影。
便对车夫道:“顺着官道继续走。”
一路上,七月、春棠轮换盯着外面,担心与胡灵错过。
许诺在车厢内点茶,一杯杯热茶下肚,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疲惫却俊健的马。
随着马蹄声的是春棠的惊呼声:“娘子,娘子。看到胡娘子了。”
许诺放下手中茶盏,抬眼向春棠手指的方向望去,之见隐隐绿色中两匹骏马并排向这个方向而来。
一人身着干练的黑色锦袍,乌发束在头顶,英姿飒爽。
仔细看,能从柳眉杏目中瞧出来者是位女子。
另一人身着红色锦袍,绣着大大的桃花,无论纹路或是颜色都十分花哨。
脊背极为挺直,凤眼微眯,不是朱商还能是何人!
许诺觉得吃惊,又觉得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朱商真的入京了!
不,还有一道城门。
进了城门才算是真的入京。
许诺让车夫停下,掀帘跃下去。
胡灵亦是驱马过来,翻身而下。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二人互相拍了拍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胡灵刚要和许诺说什么,就听到朱商在后面说:“许六娘,听闻你参加茶人比试,还得了个不错的名次?”
许诺道:“自然。”
她些日子参加的茶人比试,朱商如今知道了也在情理之中。
许诺和朱商说了两句茶人比试的事儿,随后邀了胡灵上马车,向她询问朱商的事情。
“他是怎么答应你的?”
许诺知道朱商及冠前曾有一位未婚妻,不想未婚妻婚前怀了身孕,腹中孩儿并不是他的。他虽是为此心疼,却不愿放弃心爱的女子,仍愿娶她,不想女方向朱家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