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娘子面上带着尴尬的笑容。
赞扬声不断地往耳里钻,分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只觉得今日这事出得莫名其妙,缺不敢出言反驳,免得被吕氏和许诺甚至是长舌妇察觉出端倪。
可对面坐着的许倩却忍不了。
许倩将被揉做一团的帕子藏在袖中,深吸一口气,出声道:“瞧着吴娘子手中的帕子的质地,好似不是我们许府刺绣时惯用的。”
许倩此刻有些怀疑吴娘子拿错了手帕,没有拿许诺绣的帕子,而是将她绣的帕子拿来了。
她如今这么说,不过是想让人们将刚才给许诺的夸赞还给她。
果然,她话音一落,便有人问了起来。
问话的妇人坐在长舌妇身旁,她笑着问:“这位可是许家的娘子?”
“见过夫人,儿是许家四娘。”许倩站起身,又矮身行礼,礼数十分周全。
“哦?那你过来瞧瞧,这是不是你们府上的帕子?”这位夫人说着话,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这种事情,常年在后宅的女子又怎会不熟悉,一星半点的端倪也能察觉得出,只不过不知道是谁设的局罢了。
别人家的事,就当热闹看了。
许倩看了吕氏一眼,无视吕氏的摇头,向对面的席位走去。
长舌妇抬头向许倩看去,冷哼一声将手帕递给许倩。
许倩接过手帕,心中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这是许家的帕子不错,可帕子上的蝴蝶却不是她绣的,而且这个蝴蝶比她绣的要好,更生动也更精细。
许诺的女工是怎样的水平,她最清楚了,绝不可能是近日女工长进从而绣出这种精品。
吴娘子为何拿出这样一块手帕?
莫非吴娘子是在玩她?
吴娘子是由佳仁县主安插进的许府,她将许诺的习惯告诉吴娘子,吴娘子也拿到了许诺的手帕。
原本的计划是要不经意地,让许诺丑到极致的帕子出现在她最好的朋友家的宴席上,一是给胡家的寿宴添乱,二则是让京城众人都知道,许家六娘虽然茶艺好,女工却差的入不了眼,绝不是茶艺好就能弥补的缺点。
计划实施起来十分简单,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简单到只需要吴娘子袖中掉出一块手帕。
却不想是这样一幅精美的刺绣。
难不成,难不成吴娘子被许诺收买了?
许倩在苏州时已与许诺挑明了,也知道许诺心细,或许许诺发现了吴娘子的异常?从而逼吴娘子说出幕后人,今日不单要挽回出丑的局面,反而要倒打一耙,让她出丑。
许倩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心中有了疑惑,便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许诺去年让她败得那样惨,她如今若不主动出击,难道还要再败一次吗?
许倩心中有些慌,嘴上却慢慢道:“这帕子确实是许府的帕子,可其上的刺绣,四娘我瞧着却很是陌生,不知是谁取了许家的帕子绣了这样一件精品。”
吴娘子既然出卖她,那么她也不会让吴娘子好过。
许诺闻言,失笑摇头,不急着辩驳,抱臂看好戏。
吴娘子道:“四娘子这是什么话,我虽是在许家教习女工,却不会取了许家的帕子给旁人用。”
说着话,两道眉毛就竖了起来。
许倩柔声回应:“吴娘子莫急,我可没说您拿了什么东西,只是如今这帕子,我实在是不明白。”
长舌妇听不下去,问道:“这到底是谁绣的帕子,你们都不认识吗?不认得为何又会出现在吴娘子的袖中?莫非真如许四娘所说,吴娘子你手脚不干净?”
长舌妇说起话来不饶人,一句话就把许倩话后的意思给挑明了。
众人一听,都来了精神,齐齐放下茶盏,注视着这边。
吴娘子急忙摆手,做出一副诚恳状,道:“您这是说笑了,我在汴京教习了这么多年女工,是怎样的人,大家都是知道的,怎么会随意拿了主家的东西呢?平日主家一枚针我都不拿的,手帕这些我作坊里也有,不会为了几条手帕,坏了自己的名声。”
吴娘子最初不明白许倩是怎么回事,后来才意识到许倩是要扔她下水,心中一狠,便有了计策。
听她这样说,自然有人应和,说许倩不该诬陷吴娘子。
许倩并不着急,向后退了半步,先看了长舌妇一眼,又盯着吴娘子,道:“儿自然是愿意信吴娘子的,可如今这手帕是怎么回事?吴娘子不解释一下吗?”
吕氏早就看不下去了,此刻许倩话语刚落,她便唤了一声:“四娘,不可如此与吴娘子说话。”
许倩闻言便低着头要回到席位上去。
吴娘子站起身道:“慢着。”
吕氏急忙站起来,对吴娘子行了个半礼,带着几分歉意道:“四娘昨夜没睡好,今日说了胡话,还望吴娘子莫要生气。”
吕氏早早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可如今还理不出头绪,只能强行让事情终止,有什么问题她回府再查,不可坏了胡家老太爷的寿宴。
“我都多大年纪了,自然不会与一个孩子置气,只是有件事四娘子可能不知道,不妨我在这里告诉她。”吴娘子笑着看了许倩一眼。
许倩被看得打了个冷颤,却说不出话来。
吕氏淡淡一笑,声音平静:“吴娘子但说无妨。”
她不相信在汴京混了这么多年的吴娘子会不识好赖,说出不该说的东西。
吴娘子点点头,含笑道:“四娘子不知道的事情是,这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