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今日里外都受了气,没有留众人在阑苑堂用晚膳,一屋子人悄然无声地退下。
吕氏被李嬷嬷搀扶着才回到映诚院,哭着给许谷诚说了今日的事,说完后眼睛红的和桃子一般。她怎能想到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会有这样骇人的心机!
许谷诚听后面色不变,缓声安慰了吕氏几句,哄着她睡着了,轻手轻脚退出来,进了书房。
一道黑影闪过,许谷诚脸上一没有先前在正房时的耐心和善,沉声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黑影道:“四娘子从过去到现在似乎做过不少手脚……怡涟院的人都守口如瓶,撬不出细节。和杜姨娘联系不多,但杜姨娘总派人去怡涟院打探情况。”
许谷诚过去没过于留意过许倩,只以为她聪慧乖巧,又得吕氏的喜爱,想着日后为她定一门好亲事。
上次严查吕氏被毒哑的事后他开始留意这个庶女,张先的事情后他心中多了一份怀疑。
他不会相信那日两个婢女的供词,即使她们的表现很真实,不似作伪,但他坚信没有人在后面撑腰,她们不敢这么做。
“今天王家梨园的事你再去查一查,乘着四娘禁足,想法子让她屋里的人都换一换,以后也好方便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昏暗的烛光映出许谷诚雅致的五官,他目光清亮,面色沉静如水,十分儒雅。只是此刻心中的一滩平静的水好似要结成寒冰,他从未想过去查自己的家人,可四娘的举动让他不得不忌惮。
那个真相,他有些不忍去看。
十四年的养育,如果是那样的结果,他不知该如何面对。
此刻,许倩在屋里砸了一切能砸的东西,地上满是碎瓷片,一些珍贵的首饰也被她扔在地上,榻上的被褥被她用剪刀剪开,撕了个粉碎。
她心中不甘心,不情愿,却一句也不敢说,只能忍受着这一切!
禁足三个月,她会疯了的!
三个月后丁郎君会回汴京,回应天府求学,她根本没有机会和他接触。而且大伯母,不,丁氏那个贱人一定会将她是梨园闹剧主谋的事情告诉丁郎君,丁郎君一定会厌恶她!
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
失去了祖母的庇护,失去了母亲的信任,失去了丁郎君的好感!若坐以待毙她将变得一无是处!
一切都因为丁氏和许诺,是她们说出了一切,她们妒忌自己,她们见不得她好!才这样害她!
发过火后,许倩梳了梳散乱的头发,补好妆容,命人将屋中的碎瓷片收集起来,整齐地铺在院里,让怡涟院所有的婢女婆子跪在上面。
婢女婆子知道自家娘子只要在外面受了气,回来都会发很大的火,不敢违逆颤颤巍巍地跪下去,半刻后,膝盖全红了。一个粗使婢女年纪小,疼地哭出来,却被许倩一个剪刀扎在大腿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过去许倩生气摔了东西,都是让紫鹃跪在上面,如今紫鹃不在了,她只好发泄到其他人身上。
怡涟院的这场酷刑悄然无声地进行,又悄然无声地结束。
许倩以屋里的人做事不得力,又用不同的方式处罚了几次,正是这个时候,丁氏出面换了几个怡涟院的婢女和婆子。许倩以为是这些人受不了折磨求了管事,因此没有对此事上心,只拿钱封了她们的嘴。
四月初,许诺先拜了叶娘子为师,后又收到了胡灵的信。
“二师兄没骗我,大师兄果然来了开封府,可我回去时他刚刚走!不过只要别让二师兄找到大师兄,我不见他也无妨……祖父因我不告而别的事情大怒,让我禁足半年,不许我出胡府,可我一拿出那个拐杖,他立刻就说先前只是开玩笑,最后只禁了十日足……你最近见朱商了吗?我回京才知道,他竟然与晏寺函交好,是有名的北江先生,我眼光果然不错。”
胡灵洋洋洒洒写了许多页,都是写生活琐事,可见她近来很是无聊。
许诺命春棠取来笔墨,提笔回了一份信,着重写了些有关朱商的事情。
她的字大有长进,不比胡灵的字差,她看后很满意,待字迹干后亲自装进信封。
她穿越后有三件必须做的事,一是治好母亲的嗓子,二是恢复自己的名声,三是让许倩受到惩罚,揭露她。
如今三件事都做到了,对原主应该尽的职责她都尽了。这些日子除了学习茶道、练字、研读棋谱、锻炼身体,没有其他事可做,着实享受了一把大家闺秀的美好生活。
春棠拿着信封出去,七月端着水果进来:“娘子,按您的吩咐昨日去了满春楼,发现紫鹃姑娘已经是满春楼的头牌小姐了,这个她让我还给你。”说着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是一张面值五十贯的交子。
得知紫鹃被兄长送去妓.院后,许诺犹豫了半日拿着五十贯钱去赎她,没想到她去满春楼的第一日就接了客真正成了妓.女,惋惜之下只好将五十贯钱塞给她。
她恨紫鹃不比恨许倩少,毕竟许倩做的一切都有一个同样聪明的紫鹃出主意,许倩做的坏事紫鹃都参与了。但许诺宁可亲手打紫鹃一顿,打得她鼻青脸肿,也不愿让她在这种地方受辱,毁了一辈子。
听到紫鹃成为满春楼的头牌,她没有震惊,心中却为她可悲。这样聪慧的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命运却么这坎坷。
第二日,许诺早早起来,换了一身男装从侧门出去,直径去了满春楼。
四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