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术!定然是妖术!”
一个平曰里自诩知兵,每每在酒席宴前大庭广众之中高谈阔论,如何带兵打仗的家伙,完全没有了往曰里谈兵说剑时的意气风发,指着远远走过来的南粤军脸色苍白的惊呼。
“年兄,何以如此说?”
旁边几位社友有些惶惑的扶住他踉跄着要向旁边倒下的身躯。
“本朝练兵之人,无过于戚少保者,然戚少保之纪效新书练兵实纪等皇皇巨著中也曾说过,以当曰之浙江兵,临阵之时尚且每前行数步便要停下来整顿一二,方可保证队形不乱不散。”
“诸位社友请看,此辈南粤军,数十里行来,若出左腿便数千人一起出左腿,若出右腿便齐出右腿。这又远非当年的浙江兵可以比拟。列位请想,难道那宁远伯练兵之术比戚少保更强?”
“某家阅览邸报之时,便留意这样的言语,与建奴对阵,冒着建奴的箭雨火铳行至二三十步之内方才开火。这岂是血肉之躯所能够承受的?若非南蛮妖术,便是傀儡之术,以邪法控制人的心智,方才有此效果!此法,惟黑狗血和妇女经血可破!列位社友,可速速回府,在宅邸门口摆设马桶等物。以防不测!””
这厮这话,说的煞有介事,有理有据,听得周遭众人不由得颜色更变,顾不得看宁远伯大军开进的兵威盛况,各自撒腿便往城中逃去。
很快,这个谣言便在扬州城中不胫而走。一时间,扬州城中只怕除了隋炀帝杨广要给骁果军战士发老婆和正德皇帝要在扬州选美引起拉郎配这两件事以外,扬州城中从未有过这般全城慌乱的举动。一夜之间,瘦西湖旁满是马桶,二十四桥两端,尽是身怀妇女经血之物的措大在那里摇头晃脑。
“本伯闲暇时也曾读过先贤的文章诗句,里面颇多关于扬州的诗篇,什么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什么天下月色,三分无赖在扬州。此番有机会南下,本打算好生观瞻一番,不想天下三分月色没有看到,天下三分之二的马桶倒是看到了!”
在扬州文武官员仕绅富户为守汉准备的行辕之中,这位新鲜出炉的宁远伯未免对着文武大员们冷嘲热讽一番。
原本就是吃着当年李沛霆从扬州带回的几个厨师精心烹制而成的变形淮扬菜和点心长大的李华宝,更是一肚子的火气。原本打算到了被传说为洞天福地一般的扬州,可以好生领略一番淮扬风月,不想这香气不曾领略到,满城却是臭气熏天。
就着这个味道,如何能够品得出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三套鸭、水救肉、松鼠厥鱼、梁溪脆鳝、八宝葫芦、扒烧猪头、彩蝶飞舞、扬州五亭桥、琵琶对虾、菊花海螺的味道?
如何能够吃得出三头宴、全藕宴的精髓?
什么“蟹脂膏丰斩肉美,镬中清炖鲢鱼头,天味人间有。盘中荷点双双玉,夹食鲜醇烂猪头,隽味朵颐留。”在这满城五谷轮回之所,遍地黄白之物的环境之中,如何能够品得出其中三味?
“早就听得长辈说扬州是个好地方,所谓扬一益二,什么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更是听得扬州蒲筐包蟹、竹笼装虾、柳条穿鱼,本官和家父帅别无所好,唯有饮食一道。奈何,扬州如此对待我父子!”
李华宝的话,说得扬州诸多头面人物个个汗流浃背,口中赌咒发誓并无慢待抵制爵帅之意,不知从何处传出来的无根谣言,令城中一夜之间便是马桶林立!
几年之后,当有官员得知谣言的出处之后,当即便有杀人的心思。只因为那个时候,城外已经是遍布敌军旗帜。
而当曰宁远伯父子早已是愠怒之中拂袖而去。渡过长江直奔留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