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邵元节和吕康起来吃过早饭,便和邝家一家三口去赶货船。邵元节见到码头上有一艘客船,便改变了主意,他对吕康说:“我昨天本来是打算在这个镇子换乘客船的,我们还是改乘客船为好。”
吕康道:“可是邵叔叔已经给船家付了到辰州的钱了啊,这不是浪费了么?”
邵元节解释说:“我昨天只付了船家一天的船金,因为我不想坐货船去辰州。你想:货船一路上需要装卸货物,会耽搁不少时间的,所以还是改乘客船比较方便。”
吕康听了,便说:“既然是这样,那就依邵叔叔的意思,改乘客船吧。”
邵元节于是告别了邝家一家三口,带着吕康上了到辰州的大客船。
二人找了座位船准备离岸航时,却见一个中年苗家妇女背着一个男孩子来赶客船。船家便放下跳板,让二人上了船。
苗家妇人进了船舱中,将背上的男孩子先放下来,二人便坐在了邵元节和吕康对面的条凳上。那男孩两颊红晕,闭上眼睛昏昏欲睡,妇人便抱着他睡在自已怀中。
吕康身畔一位汉族老大娘见男孩子病怏怏的样子,好奇地问那位苗家妇人:“这个小孩是生病了吧?”
苗家妇人嗯了一声。老大娘见小孩子只有六七岁光景,而苗家妇人看上去却有四十开外的样子,因问:“这孩子有多大了,他是你的什么人啊?”
苗家妇人低眸看着小男孩,淡然说道:“他是我的外孙,今年七岁了。”
老大娘好像没有觉察到苗家妇人的态度有些冷淡,不知趣地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原来是你的外孙啊,你们准备到辰州去吧?这小孩的父母在辰州么?”
苗家妇人看来不大愿意回答这些话,但见旁边几个客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已,只得说道:“不是,这孩子他爸去世了,孩子他妈也身子骨不好,所以便由我带上外孙去辰州的良医所看病。”
老大娘等人听了,都啧啧叹息。大家不住问这问那的。邵元节听了这些对话,心中若有所思。
邵元节是辰州人,自然知道辰州的良医所是官办的诊所,邻近县城有人生了难治的大病时,只要家里条件允许的话,就会带着病人去辰州的良医所治疗的。从前李时珍来辰州行医时,也会到良医所去义诊一些日子的。
徐小七的表妹欧小凤从小脸上生了疮疤,就是在辰州的良医所有幸遇上游方郎中李时珍,才治好了脸上的疮疤的。
本来邵元节的舅娘还曾经有意让邵元节倒插门和欧小凤成亲的,只因邵元节的舅舅为了给邵家留一点香火,才没有同意这门亲事……
邵元节想起旧事,心中不无感慨,更加思念妻子杜娟!
邵元节昨天晚上回到客栈时,因惦念杜娟,本想用天眼看一看杜娟的情况,但因上次在黑暗中没有能看清楚杜娟,担心在晚上同样会看不真切,他心神不宁,所以昨晚没有能调出天眼来……
邵元节左手放在额心上,闭目默想心事,有心用天眼遥视一下杜娟现在的情况,于是对周围的人和声音来个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然而邵元节对天眼并不能随心所欲调用的,尤其是在这种人多的地方,他很难进入那种空明的心境。他冥想了半天,只得放弃了这种念头。他寻思等今晚在客店中,趁天还未黑下来时,再试着用天眼看一看杜娟的情况。
吕康坐在邵元节身畔,见邵元节没心思说话,她本不善于与人打交道,也就闭口不言,默默听着苗家妇人和老大娘等人交谈。
只听老大娘又问起苗家妇人的家庭情况,苗家妇人垂眸说道:“我姓钱,我男人早些年生病去世了。”
吕康听了这话,陡然想起昨夜的奇遇,她和邵元节回来听到老板说起那位下恨蛊害死白家男人和他相好的妇人的草蛊婆便是姓钱——而且钱蛊婆还曾经是巫蛊门的一位蛊婆!
吕康是杜娟的徒弟,自然听杜娟讲起过本门的情况,知道师父杜娟从前是上一代大巫师华小双的侄儿媳妇,华小双有心要栽培杜娟,故向她传授过巫术。
跟大巫师华小双真正有师徒名份的是一位名叫钱娇的女弟子,钱娇的年纪比师父杜娟要长上二十岁,但钱娇一直称呼杜娟为“小师妹”的。
吕康不知道巫蛊门姓钱的蛊婆只有钱娇一人,所以昨晚她虽然有一些怀疑那位下恨蛊害人的钱蛊婆有可能就是自已的大师伯,但因为没有别的证据,再说钱蛊婆已被毒蛇咬死了,所以吕康也没有深想此事。
吕康此时正好坐在姓钱的苗家妇人对面,因为心中存了这种奇怪的联想,于是暗中观察起这位苗家妇人来。这位姓钱的妇人年纪看上去有四十余岁,正好比师父杜娟要长上二十岁的样子。
吕康一边打量姓钱的妇人和她怀中的小男孩,一边寻思着昨晚店老板说过的话:
“这个不可能吧,河沟对面是白家,白家的男人四年前就死了啊,周围的几户邻居也都是老实巴交的乡农,我们可从来没有听说有小偷的。”
“白家男人和妇人临死之前,便哭着哀求白家媳妇将他们生下的三岁大的儿子抚养长大。白家媳妇念在夫妻一场的旧情上,于心不忍,终于答应下来了。
吕康心中忖度:“这个小男孩正好也是七岁呀!这姓钱的妇人自称是小男孩的外婆——而钱蛊婆是白家媳妇的母亲——白家媳妇名义上又是白老二的母亲啊……”
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