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皮场庙尸体堆垒的院子里站着的只有血人一样的熊渝和清冷侧立的梅棋。
梅棋和熊渝一起仰望天神一般的陆炳,不怒不笑眼神泰山压顶的陆炳。
葛伟庭低声说了几句,陆炳撩了下眼皮,葛伟庭一个响指,六七个锦衣卫齐刷刷纵下,不由分说抹肩头两人控制一个把吕不同和他仅存的三个手下给领到了墙头上,高处不胜寒,吕不同率先体如筛糠。
陆炳眼皮都不给一个,葛伟庭一声令下,七八个锦衣卫摁住吕不同下了墙外,吕不同杀猪般的嚎叫持续出好远。
熊渝晃荡着撑剑看着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不屑众生的陆炳,心里没有感激,异样的叛逆让他梗起脖子,一句话不说,任何动作不做。
“陆伯伯!梅棋又欠了您一条命!”梅棋清冷的说着,细长的手指弄着稍稍凌乱的头发于耳后,熊渝听见了梅棋的无声叹气。
陆炳微微然却不是笑:“梅棋!你一定要安好!”
梅棋不做声了,忽然的侧脸看向飘雾一般夜空。
“你既然不想住在府里,那就去清馨园吧!我不想雨儿看见你这样。”陆炳侧了一下眼线,葛伟庭立刻吩咐人扈从梅棋小姐赶赴清馨园暂住。
梅棋不能说什么,轻轻万福。
熊渝想说什么,怕一拒绝自己被单独赶出去,他不放心梅棋,梅棋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自始至终陆炳没有给熊渝目光交汇的机会,熊渝知道这是陆炳的一种警告,这一切都是看在梅棋的面子上,或者是看在陆乾雨的面子上。
熊渝一直在沾梅棋的光。
“多谢陆大人救命之恩!”在梅棋的眼神下熊渝言不由衷的拱手,他装哑巴还好,还没引起陆炳属下的注意,他一张口,他骨子里的姿态表现出来了,简直就是对陆炳的大不敬,还没有人敢用这种不恭不敬的语气跟陆炳站着说话的。
葛伟庭的脸忽的沉下来,他一撇陆炳面无表情,举起右手下拘押令的手停在了半空,一时委决不下,他一向能从陆炳的眼神中明察秋毫上司的心意,但是这次他却难以捕捉陆炳的意思。
陆炳有涵养,江湖小儿何必计较。
陆炳的懒散挥手轻描淡写了对熊渝的态度,葛伟庭气不顺也只得按下心头不快。
两顶软轿快速穿街过巷,熊渝紧把着轿杆致使屁股不落到座位上,他看着锦衣夜行的一队人马护送着自己和梅棋赶往一个灯火阑珊的住所。
熊渝明白梅棋之所以不拒绝是因为,从陆炳出手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脱离不了锦衣卫的视线了,不去陆炳安排的清馨园,梅棋和熊渝也不能再回蔡秀才所在的小院,蔡秀才这趟线绝对不能暴露在陆炳的视线里。
即使陆炳真的因为剑梅图而收敛部署勾结暗河,梅棋也不会让陆炳挖掘出蔡秀才。
这是梅棋的原则,而熊渝特别懂梅棋的这种原则。
在清馨园灯火阑珊的门口,梅棋和熊渝下了软轿。
陆炳凝眉负手而立,深深地看了眼夜雨中卓然不群的梅棋,再看看拼杀的如同浴血雷神的熊渝,眼神洞深莫测良久无言,而后一个威压的扫视之后,脚踏一个校尉的塌背,飞纵上马头也不回,打马而去,火光中奔马的英姿背影格外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