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鸡往回走,宫十二的背脊越发挺拔,身影却仿佛越发黯淡。
小栓子不是很能理解以哥怎么一下子馋成这样儿,但想想自己:
即使早就吃了好大两个灰面团子,肚子里头都塞得饱饱的,可每次闻到阿爹给哥哥弄的鸡蛋羹、鸡蛋茶之类的,都忍不住口水直流;若看到因哥哥只顾昏睡不知道吞咽、而流到脸上枕头上的那些,更是恨不得扑过去都舔到自己嘴巴里……
而哥哥,却已经快有十天不曾好好吃饭了。
←鸡蛋羹什么的虽然很香,但不及灰面团子顶饱。
这么一想,哥哥馋肉似乎也挺正常的。
小栓子就狠狠心:“我这几天多弄些青草野菜给小兔子们吃,到时候给哥哥留一只吃!”
宫十二叹了口气,所以说其他六只也没我事了吧?
至于大兔子,两人倒都没提。
小栓子大抵觉得留着下小兔子也不错,宫十二却念着它扑回兔洞的那点儿心。
即使明知道不过是生物育幼期的本能而已。
以前也不是没祸祸过类似情况的兔子。
不过眼下,宫十二真正体会到何谓离乡背井抛家别业的滋味……
反正一只兔子也没几两肉,留着且当储备粮也不错。
宫十二心情略萧瑟,回家的时候差点儿直接将野鸡解开,倒是宫阿爹眼尖动作快给拦了下来:
“傻孩子,亏你还能又逮着一只鸡,却连这翎羽要先剪一剪都不知道?”
宫十二摸摸耳朵,也不嫌丢脸:“我今儿才第一次逮鸡嘛,哪儿有您见多识广的?”
宫阿爹闻言却敛了笑意,半晌才道:“我算什么见多识广,不过是你们阿父在家当年……他还有一回是带着你一道儿去逮的鸡,你可还记得?”
宫十二翻了翻原身的记忆,那段儿大概发生在比较久以前,原身只记得被阿父抱着时的温暖安心,其他其实记不清了。
可今儿连睁眼瞎都做了,他也不怕睁着眼说瞎话:“大概记得些,不然怎么能一口气逮着三只?”
宫阿爹觉得也是,越发有些感慨。
倒是小栓子,阿父最后一次在家的时候,他才刚过周岁。
这些年虽羡慕别人家有父兄可依,但老实说,他对阿父并没有丝毫印象。
故而在得意“我阿父果然好厉害”之余,还能想起来:
“早知道去年我们就去逮野鸡,夏天的时候鸡爷闹得可热闹,养到现在也有一大窝了。”
又缠着宫十二:“哥哥还和阿父学了什么?教教我、教教我呗!”
宫十二==:原身就是个土著小哥儿,宫阿父离家的时候他又不过三四岁,能学到什么?
可看宫阿爹对他丈夫的推崇劲儿←话说才一天本大爷就能忽视“阿爹”和“‘他’丈夫”这俩词的违和感,适应性果然很强大么……
适应性强大的宫十二觉得吧,日后难保不会再漏出些原身不具备的技能,为了不露出马脚,还是……
“阿父教给我的可多,你不也说我们宫家是可厉害、可厉害么?可惜你没能学着。
不过我之前也没能想起来多少,那时候也还小……
就是前几天都躺着,大概是太无聊了,就慢慢想起来些。”
先奠定好基调,是宫阿父教的,而原先未展现的,是还没想起来;以后才展现的,也是现在还没想起来。
宫十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
小栓子真的被说服了,还补一句:“肯定是阿父舍不得阿爹辛苦,才帮哥哥想起来的。”
把宫阿爹彻底补出一脸泪:“可不是,他最是心疼你们的,必是不舍得你们跟着我这没用的吃苦,才要让大哥儿想起那些……”
根本不是小哥儿该学该会的呀!
可要不是大哥儿学了、会了,自己纵能保证俩孩子今年饿不着,又可能保证他们吃得好、病得起?
总不能每次都指望老人帮着垫医药费哩!
宫阿爹想起大哥儿会病得那么严重,也都是自己囊中羞涩,闹得孩子太过小心,而自己偏还信了孩子那句“并不要紧,吃点姜汤散散就好”的话,结果硬是拖成高烧,王大夫都隐约透出“再烧下去不死也该变成傻子”的意思……
便越发肯定必是孩子阿父见不得孩子这般苦,越发又抹了一脸泪。
宫阿爹那模样儿其实挺清秀,算不上绝色,可比起一般村花也强些,差的不过是胸口太平。
只不过再清秀的人,除非特殊训练过,或者真个天赋异禀自带“梨花带雨”绝技出生,否则那哭泣的脸,都好看不到哪儿去。
宫十二又不惯怜香惜玉,他家的女人们,托四代人总共也才弄出来宫十一、宫十二、宫十三并宫十五四个男孩儿这种奇葩概率的福,女人们普遍彪悍。
最娇弱的六姨都能一腿踢爆男人的卵蛋。
最会哭的三姨每次一哭,都有人要倒霉得只恨不死。
宫阿爹哭得宫十二脑仁儿都疼起来了,偏系统君还给他刷出来一个奇葩任务:
“还等什么呢?奉献你虽然瘦不拉几但依然能撑船的胸膛,让柔弱的小夫郎尽情依靠吧亲~”
宫十二额角青筋跳了跳,忒么滴本大爷汉语言修养虽有限,可也不是真文盲,当谁不知道能撑船的该是宰相肚子呢?
还有后半句那意境……
怎么听怎么不适合用在父子之间吧?
系统君“呵呵呵”:
“你们本来就不是父子啊亲!
你就算肯喊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