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琼以为来的是贼人一伙,沮丧灰心之际,待离得近了些,只见那竟然是一队当兵的,打头的那个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未来雍正爷!忙大声喊:“雍正,啊呸,四爷救命啊!四爷救命啊!”
胤禛瞧见一个小孩子控马的马车,认出马上人是林琼,立刻招呼身后官兵快些。而后面追来的一队贼子见官兵到了,立刻作鸟兽散,纷纷逃跑。
林琼想控马停下来,但马已经痛的发狂,哪肯听林琼的话?一味的狂奔,林琼有些急了,使劲扯着缰绳。
胤禛见状,招呼身边两人人快马赶上来,那二人神力,策马赶上来一边一个提住马缰绳,那马立刻顿在当下,再前进不了分毫。
马忽然急停,车上人没有准备,身子控制不住前倾,几乎要摔下马来。这时候胤禛和剩下的人也策马赶到了,林往和林琼被人救下来,好险没摔了。
林黛玉却也没什么准备,控制不住地从马车里跌出来,力道不大,只怕也能摔出车外。胤禛早知车里还有人,忙上前一步抱住林黛玉,及她怀里的小娃娃。
林黛玉衣衫狼狈,脸色通红,被救下来先看的不是救命恩人,而是仔细看树奴有没有摔着。树奴脑袋上一路磕了好几个大包,整个娃都惨兮兮的,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里一泡泪将掉未掉,紧扒着林黛玉脖子不出声,林黛玉低声安慰他。
胤禛放下林黛玉让她站好,道:“林姑娘可还好?”
林黛玉才想起来他们被人救了,这声音还说不出的熟悉,抬头一看,原来是罗先生。
两年未见,这人又长的高了许多,几乎把林黛玉整个覆盖在阴影下,人也看起来结实了,肤色被晒黑了,好像受了许多风吹日晒。
林黛玉抿抿嘴,道:“多谢罗先生,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胤禛带来的官差此时走过来,道:“四爷,抓回来五个,都是这一带山里的响马。”
胤禛点点头,向林黛玉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黛玉看了看林琼可林往,点点头,将怀里的树奴递给林往抱着。树奴本来乖乖的,一到林往怀里突然哭闹挣扎不休,喊着“姐姐抱,树奴疼。”林黛玉摸摸他的头,没理会树奴的苦闹,跟着胤禛走到一边去了。
两个人走到离管道有一段距离的树林里,林黛玉先道:“罗先生,我父亲怎么样了?”
胤禛道:“林大人无事,具体在下不便透露太多。他让我来向你取一样东西,他说他临回扬州时交给你的。”
林黛玉一听,谨慎起来,胤禛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林黛玉看了信,确认是林海的手书,上头林海的私印印章也是真的——林海有许多印章,不同时候用不同印,代表不同的信息。
信里林海说今年上交的盐税出了些岔子,但并无大错,让林黛玉将他走时留下的铁盒交给四阿哥。林黛玉先是担心林海,又暗暗吃惊,原来这自称姓罗的青年竟然是当朝四阿哥!她父亲竟然以前从未跟她提起!但来的说是皇子,林黛玉还是有些不放心,父亲临走细细叮嘱她那东西不能轻易示人,问了好几个问题,又看了胤禛代表身份的玉牌才罢。
黛玉方才信了胤禛的确是林海让来的,一番行礼过后,道:“东西就在我们的马车里。”
胤禛放下心来,暗道终于不亏他亲自白来一趟,东西还在。
两人走回去,林黛玉再进了马车,将车底一块木板撬下来,吃力地取出一个精铁做的长盒子。然后,林黛玉取下树奴脖子里带的足金长生锁,打开,拿出一把小小的钥匙。
林黛玉将钥匙和铁盒子郑重交给胤禛,道:“父亲离开苏州之前将这盒子交给我保管,现在我将它交给四阿哥,求四阿哥救我爹爹,他一生兢兢业业,绝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圣上之事。”
林黛玉十分难过,替父亲难过,只恨是个女儿身,无法替父亲做些什么。她心里坦荡伟岸的父亲,竟然曾经被人诬陷过吗?他心里滋味如何?或许前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父亲已经陷入了艰险境地,她还一味怨父亲打发她远走祖母家呢。
林海告诉胤禛盒子在林黛玉身上的时候,胤禛十分不可思议,林家姑娘只是个稳重聪颖的六岁姑娘,竟能担此重任?再不济林家还有男丁呢,现在胤禛算是明白了,这位林姑娘,是位不让须眉的巾帼女子。
林往几人本想回扬州,但胤禛却道林海让他们去京里,并不容置椽地派人将林往兄妹四个送上去京里的官船。林黛玉无法,时隔一世,再次入京。
那时她去祖母家,只身一人,心中惴惴难安,现在她有兄弟三个,再也不是那个哭起来不停的孤女林黛玉了。
胤禛转身再次快马加鞭赶回扬州。
这次两淮盐税一案,乃是朝中御使参了巡盐御史林海一本,说他私自超发盐引,私自克扣、超发盐引一千多万两,并呈上一本账簿作证据。户部核查今年盐税账簿,亦上报圣上,今年上缴的盐税官银竟无故缺了五十万两之多,龙颜震怒之下,下旨严查。
参林海的本从来就没少过,但他一向得帝心,自来无恙,只这次多了个账簿做证据,圣上也犯了疑心。胤禛自葛尔丹回来后人闲事少,因此接了这项差事,来扬州彻查此事。
林海为人,胤禛见过,让他在盐课一职连任三年,皇父的眼光的确不错,是个可堪大任的,有点不信他会做出这种自绝后路之事,询问下果然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