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南巡一行,总共一百多日,林黛玉头一回离开父兄那么长时间。南巡的时候还不觉得离家很久,等到了京城码头在望的时候,心里的思念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也不知道家里父亲兄弟们有没有什么变化,没有她在家里管着,过得怎么样。尤其是最小的树奴,平时最粘人,她一去那么久,不知两个兄长有没有欺负他。
林黛玉思家心切,心乱的坐不住,想说点什么,又怕丫头笑话,索性拿一块点心蹲着逗弄梨花打发时间,一人一猫玩起来。
梨花忽然把耳朵支楞起来,动了动,猫脸看向门。须臾,只见门外敲门声响,胤禛迈着四方步斯斯文文地走进来。林黛玉拿着百果糕的手便滞了下,被梨花眼疾嘴快递叼去跑走,吃的一脸餍足。
“四爷。”林黛玉讷讷打了个招呼,从地上站起来,恨不得重来一遍,从四爷脑子里抹去自己不庄重的模样。
胤禛浅笑:“快要上岸了,我来跟你交代几句话。”
林黛玉忙坐的端正,侧耳细听状。
胤禛道:“你回了家,在……之前,我们就不能这样频繁见面,所以有些事情干脆跟你交代清楚。一来,这两年朝中不稳,有些人家派系难免遭受波及,虽然林家暂时无事,但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你无事莫要出门了。”太子一直很受皇父宠爱,但自前年皇父忽然不痛不痒地剪除一部分太子党羽,去年又分封阿哥们,并分予实权,有些人便按捺不住了,纷纷蠢蠢欲动起来。
康熙三十八年的时局,虽然表面平静,其实底下早悄悄起了暗流。
林黛玉心里明朗,许诺道:“我知道了。”其实她哪里经常出门了,胤禛的意思,就是让她远太子派系中的贾家而已。
胤禛继续道:“二来,问你一声,喜欢什么样的院子或者格局,我让人按你心意画出图来。”
林黛玉脸上一热,故做严肃道:“这是内务府按制建的,我说了算?”
“当然算。”胤禛斩钉截铁道。
林黛玉想了想:“那好,我种一大池的莲花,花园子里遍植花中十二师、十二友、十二婢,屋子要朗阔明亮,窗户上不许煳纱,要用玻璃。”
胤禛轻挑一眉,笑道:“前两样都好办,只是用玻璃做窗……”他拉长调子,“这个还要请教……才行。”
那个“……”,莫名让林黛玉想到一个词,顿时有些不自在。
二舅子什么,肯定是想多了。
林黛玉抿嘴一笑:“四爷还有什么要嘱咐奴婢的?”
胤禛长眉舒展,道:“最后一件,如果你要找我,就叫人拿着玉牌去西小胡同的罗瑱镖局找张停连。”
林黛玉调侃:“原来四爷还开镖局?”
胤禛是抽空过来的,此刻该交代的都说完了,便要离开,他道:“开镖局有什么稀奇,更稀奇的以后有你知道的。我要走了,你下船时小心些。”
临出门,胤禛停下脚步回头:“对了,你既喜欢猫儿,是不是也喜欢狗?”
胤禛的眼睛很亮,让林黛玉有种“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的错觉,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临下船,林黛玉还在想胤禛最后那志得意满的高兴模样,难道……他很喜欢狗?
康熙早有口谕,恩准林黛玉下船即可回家,不必再跟去宫里。
林家早在码头备好了一辆大翠盖珠缨八宝车接自家姑娘,只不过没见到父兄,失落的情绪一闪而没。林黛玉没看到小厮神秘兮兮的笑,觉得这里人多又乱,回家一样能见到人,便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刚一进去,就被一小炮弹扑倒在侧,怀里的梨花被压的尖叫一声跳开,林黛玉也吓了一跳,一瞧原来是树奴,他咯咯笑的正欢。
林往微笑,林琼在旁边笑的贼兮兮的,假意喝道:“林小璇,看你像什么样子。”
林黛玉揽住林璇,仔细看了又看,半天憋出一句:“树奴又胖了……”五岁的小小男童白白胖胖的,脸颊粉嫩可爱,像极了画里观世音身边的小金童。
“噗嗤”一声,马车内笑倒了林往和林琼,林璇哀怨:“姐……”
“其实没有,结实了不少。”林黛玉忙补充,“看来树奴早晨练功夫没有懈怠。”
林璇一喜,复又垮脸,喃喃道:“结实的胖子?”
呃……
林黛玉忙转过头:“大哥,琼儿,我去了三个月,家里有什么事没有?父亲身体好不好?”
林往道:“妹妹放心,家里一切安好,卫姨娘打理家事很妥帖。”家里人少,他们四个男人,平日都不在家,没什么好忙活的,父亲便让卫姨娘掌理琐事,但府库钥匙仍在父亲手里。
林璇回过神,大声道:“我长大了,姐姐以后不要再喊我小名儿了,我大名叫林璇!”
林黛玉颦眉,失落之色难以言表:“树奴是姐姐取的,林璇是父亲取的。弟弟长大了,果然开始嫌弃姐姐……”
林璇忙抱住林黛玉,大声道:“树奴没有,树奴错了,姐姐别哭,你随便叫。”
林黛玉窃笑,面上仍是为难:“你不是长大了么?”
“长大了也是姐姐的弟弟,永远都是姐姐的树奴。”林璇一心安慰姐姐,好听的话不假思索就说出来了。
林黛玉笑意吟吟。
逗完了林璇,林黛玉敛起笑容,众人随意说笑,不多时便到了家里,这个时间林海在衙门里没有回来,林黛玉累了一路,自去褚玉阁休息不提。
没有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