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话?”
一众妖灵们立刻噤声,纷纷蹲下试图将自己埋进花丛中。
写完一张大字的男孩还在疑惑。
家中的仆人说话从不大声,刚才说话的是谁?
而且听起来还是很多人的样子。
一众妖灵:“……”
不是说季家小少爷没有开天眼天耳听不到他们说话吗?谁传的这个谣言!拉出去斩啦!
男孩睁大眼睛环视周围,湖心亭边上,当然是一个人也没有。
和煦春风吹起亭子四周挂起的纱帘,玉铃轻响,刚从水中冒出一个个小头的圆荷叶沉默不言,水池周围的草木摇晃,男孩往那边一盯,顿时花木抖瑟地更厉害了。
不过……并不高大的花丛间并不像是藏得了人的样子。
但是刚才真的听到有人说话啊,等等,为什么一回忆起来,完全想不起他们说得什么呢?
莫非是……有鬼!
男孩原本就血气不足的脸色顿时更加苍白了。
他速度极快的回到桌前,握住毛笔,想让自己专心写字。
刚才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然后他听到一声轻笑。
非常清楚,绝对不能用错觉一类的假托过去。
笑声极为好听,轻轻荡起,让男孩想起湖心亭外小小一圈池水,想起贯穿白河镇的白河,想起……只在书中见过的大江大洋。
若水一般。
他不禁追随着音源抬起头,对上一双金黄的眼珠。
湖心亭对面,高大的白玉兰树上,一个蓝袍男子看着他笑。
胸前的玉铃低低响了一声。
光华流转,奇色异彩。
眼……好美。
妖异的瞳色让男孩下意识移开眼,却又不由自主将目光转回到蓝袍男子身上,他不敢看蓝袍男子的脸,只好盯着看衣服。
男子的衣袍上白下蓝,白蓝之间过渡得非常舒服,仔细一看能看到衣袍四处都有细细纹路,小小一片片,仿佛鱼鳞的形状,衣摆极长,男子闲散半倚在白玉兰上,下端衣摆却浸入池水中,墨蓝和池水恍然一色。
男孩的表现让男子再一次笑出声。
随着男子的轻笑声,无数之前男孩当做错觉听到的叽叽喳喳声又一次响起。
“水君大人!”
“水君大人!”
“司水阁下!”
“水君大人是来看小夫人的吗?”
男子并未回答,只是轻轻叹息一声,“春分啊。”
妖灵们回应,“春分啊水君大人。”
“今天是春分呢。”
“好舒服好舒服,终于从地下钻出来啦!”
男孩恍然跟随着重复:“……春……分?”
白玉兰树上水汽四散,蓝袍男子真正像个错觉一般消失了。
……春……分?
***
“春分。”
喝下一杯冰水的二十岁季镰重复。
卧室中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开灯,黑暗夜色里小雨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糊花窗外景色,遥远听到火车长长的鸣笛,从睡眠中惊醒,难得做梦的季镰将水杯放回床头柜,拨弄玉铃开始回忆刚才的梦境。
梦中一切都已经模糊不清,他只记得恍然似乎见到了已经逝去的母亲。
五岁之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真是难得还会做梦。
会是某种预示吗?极少做梦的季镰没有把它当做对夜雨的触景生情,而是非常没有情调的仔细思考。
所以当蓓姬踹开他的门的时候,就正好面对季镰的阴沉脸色。
蓓姬:“……卧槽!你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干什么呢?!一张棺材脸差点没吓死我。”
季镰:“……你有说这话的资格吗?”
蓓姬没有理他,而是捂胸进屋,优雅坐在床边背椅上,摆弄手中黑丝折扇。
季镰打量他,蓓姬的金发被散披着,头上整齐戴着蕾丝绢花,小女孩穿着的巴洛克宴会礼服裙摆袖摆都是一朵一朵做成玫瑰模样的假花,,虽然外表只有十岁,但是过于醒目的猩红在蓓姬身上完全将他打扮成成shú_nǚ人都及不上的漂亮女孩,如果——
——如果季镰同父异母的人不是他的兄弟而是他的姐妹的话,他还是会称赞蓓姬这一身打扮的。
“你是个男孩。”
“你管得着吗?”蓓姬,不,裴吉少爷白了他一眼,“我在城郊舞会上得到新情报,听不听?”
季镰沉默,裴吉翻了个白眼,开始解说。
“圣索伦门家族将对你的通缉赏金上升为一万金币了,老女人这回可是发了狠誓一定要捉住你,还有教廷的人也掺进来,翡冷翠现在城中全是针对你的陷阱,你要怎么做?”
季镰没回答,裴吉倒是给出一个建议。
“不就是配那个老女人睡一晚嘛,你又不是女人矜持个什么劲啊,我亲爱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你不会真的还是一个处吧?”
两人对视,然后……
“哐当!”
“你拿杯子砸我干什么?!”
远远躲在墙角的裴吉两眼泪汪汪捂着头顶的包控诉。
季镰没有理他。
“我想好了。”
裴吉愣住,“你想好什么?”
“我要回去。”
***
西方明珠翡冷翠的今夜依旧在下雨,千里之外的中华琼林省,天边露亮,白河镇也是在春雨之中。
“春分啊。”
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