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婚礼异常顺利,简直让辛蔚深刻理解了否极泰来这个词语,大约倒霉久了,终于开始走好运。
休沐那天恰逢冬至,赵晞帝没有如他所言亲自去辛蔚父母家纳采,而是请了三朝老臣李太傅帮忙代表小九提亲。
辛家在三年前平反后举家搬回京城,辛蔚的父亲官复原职;在赵晞帝的栽培下,很快从从五品跨入正三品,大家都说他简在帝心、前途无量。辛蔚住回了故居,辛家最好的、最舒适的房间被她占据——再愚蠢的主母也没必要在这段日子为难安平县主,出嫁日子定在了正月十六,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月,何况这个庶女是全族的救星、嫁的又是亲王!
冬至大过年,冬至是白天最短的一天,过了这天,白日又慢慢变长,但数九寒冬也算来临。吃过冬至饺,辛蔚百般无聊,眼神忽然凝滞在轩窗上的九九消寒梅花图,已经有伶俐的丫头在第一片梅花花瓣上描红,只待这九九八十一片花瓣都涂满,春天就到了。
那时候,自己在哪里?
肯定已经不在这个花团锦簇的闺房里,应该已经在小九的凉城封地了?
看着这朵一片花瓣殷红的梅花,一双修长精致的手浮现了在眼前,他笑吟吟握着自己的手,一笔一划细心把花瓣描满:“葵影便移长至日,梅花先趁小寒开。冬天可真来了,明儿去不去太液池滑冰?”
辛蔚摇着头,忽然才想起:今儿是他生日!
她坐下取了笔墨纸砚,匆匆写下一封信,犹豫着徘徊着,又加上了一段生日贺辞,更鼓又响起邦邦的梆子声也响了起来,马上就要子夜,又是另外一天。
辛蔚一跺脚,无声无息溜到了马厩,拉出了烈焰,又取出蜻蜓金镶玉步摇钗,很快就飞到了赵晞的寝宫外。她揉了一把被冷风刮得凉透的脸,看着熟悉的烛光从那扇窗户透射出来,这昏黄的光亮,她曾经看过无数次,没有一次像今天看到的那么令人伤感……
轻轻推开窗,案几上一片狼藉,他趴伏在一滩酒水上,紧皱着眉头在沉睡。
不再犹豫,辛蔚把那封信连同江诗丹顿手表放到了桌面:“对不起,我也有点喜欢你,可是这点喜欢还不能让我疯狂地留在书里度过一辈子。我太想回家了,我爸妈就我这个独生女,不管怎样……我都要回去……以后……以后有机会……”
她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沉默了。
这是辛蔚最后一次看到小八。
随后的向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俗称的“六礼”,无一不顺。转眼就是亲迎,赵晞帝下了圣旨,因为九亲王赵昭一直住在皇宫中,亲王府邸没有那么快建造好,索性去封地凉城举行大婚,亲迎那天就由赵昭领着安平县主出城直接前往凉城。
圣旨发出后,满城哗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不通情理的敕令。不过,人民群众总是善于脑补的,最后大家都认为肯定是鞑子趁着安平县主回京,又起了野心,此番命令九亲王快速回封地凉城,肯定是为了震慑鞑子!
只有辛蔚大约有些明白了这道圣旨的心痛和无奈:他只是不想自己在他还要生活很久的地方和小九成亲。远远的,几千里外,也就眼不见、心不痛。
迎亲队敲敲打打上门了,辛蔚的一个大哥把她背出门,送上了花轿。吹吹打打又直接送出了德胜门,沿途围观的百姓无数,好多人往花轿上撒莲子花生,祈祷这安平县主快快生下多多的小战神,好庇佑这大赵。还有一直跟出了城外的,幻想再次一睹安平县主的芳容。
出了德胜门后,辛蔚从花轿内出来,小九帮她取下了红色盖头,扶着她上了烈焰,盛装之下,她的美丽中去除了青涩、绽放出美艳到有些凌厉的容光。
上马之后,她没有回头,跟着小九并辔齐驱,眼望着遥远的西北。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往德胜门上望去,门楼上有一个修长的人影,她急忙回头。又忍不住回头看,直到那人影慢慢模糊而消失……
身后雄伟的帝都城墙也变成地平线上的一条黑线,眼前出现蜿蜒曲折的山脉。
再见了,大赵帝都。
再见了,小八……
曦站在德胜门上,痴痴看着那抹红艳长裙就要渐行渐远,她今天真美。
唯一明白他心意的贴身太监着急问:“陛下,小安子这就要走了,您真的不去送一送?”
“……不用了……于事无补……徒增她的烦恼……”他捂上胸口,那里贴着一封信还有一块手表,这手表秒针滴滴答答中时间就无声无息消逝,这次倒能用上,挺方便。这根细细的秒针再走上十五亿次,自己就能再见到她了吧?
这一路都非常顺利。长路漫漫,辛蔚已经把辛贵人当年诈死情形翻来覆去讲得不下十遍,小九初闻信息时候不可置信、再后来怨气升腾,被辛蔚狠狠骂了一通之后,只有对娘亲的心疼和满满思念。
到达凉城后,先带着小九去见了他娘亲,母子相见,自是一番痛哭、难受,倾诉了十几年的思念,很快就到了举行婚礼的吉日:三月十六。
辛蔚想了一路,到底该怎么洞房花烛夜,难道又用那个幻阵?
可是难道以后都用幻阵?那也太糟心了!
谁知,系统简直太神奇!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被小九拉住了洞房,满室大红,床幔床帐举目所及就是红艳艳红彤彤红火火……
挑盖头,辛蔚心慌慌看着小九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