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三还待问问狄秋衡,那婆子发什么疯。
哪知狄秋衡并不搭理他,板着脸。一副就要大祸临头的架势,吩咐将东院的院门立刻锁了,下人小厮打扫院子,不得交头接耳。扫完了原地待命,他则匆匆离开,看样子是追赶适才那管事嬷嬷去了。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主动丢下了王十三。不再像只跟屁虫一样死命粘着他。
王十三与文笙面面相觑。
他俩的本意就是死命折腾,看看江审言到底能容忍他们到什么地步。
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王十三觉着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姑爷?她怎么会管自己叫姑爷?
这里又不是离水,文笙的娘家。
江审言也没有闺女。
还说死没死,索命什么的,那就是认错人了。
等等,刚才来的那婆子好像在内宅颇有地位,是伺候江老夫人的,自己这么个大活人。会说话会喘气,能把她吓成那样,她将自己当成了谁?
一个猜测冒了上来,叫王十三觉着实在是荒诞不经,他心里乱作一团,求助似得向文笙望去。
文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然后领着他进了屋。
房门关上,就好像和外头那个纷纭复杂的世界隔绝开,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文笙张开双臂,默默投到他怀中,两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天大地大,她会一直陪着他,叫彼此都不孤单。
风大雨大,她会与他一起去面对。做彼此最有力的支撑。
“陆不逊?”
“嗯?”十三回应她的动静不大。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文笙有些心疼,将面颊贴在他脖颈上蹭蹭,十三今天又偷懒没有刮胡子,下巴有些扎人:“别担心。天底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王十三“哦”了一声,他这会儿已经由那婆子透露出来的一鳞半爪推测出了好几个版本的身世。个个都是惨绝人寰的悲剧。
每一个版本里,自己都是伴着阴谋诡计来到的人世间,是那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小白菜。
相比起来,文笙行动上的安慰尚可,言语上的安慰就很没有说服力。
文笙看他依旧无精打采的,趴在他耳边接着道:“怕什么,就退一万步讲,你还有我呢,我会对你好的。”
王十三闻言身子一震,死死将文笙抱在了怀里。
他的手臂很用力,勒得文笙有些透不过气来。
那么个大个子,低着头,将脑袋耷拉在她的肩膀上,过了一阵,文笙觉着那侧肩膀上热乎乎的。
无需说更多的话,文笙静静环着他的腰,同他搂抱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王十三抬起头来,他不准文笙抬头去看他通红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等那姓江的来给我解释。”
文笙见他平复下来,道:“他不见得会主动找你。”
王十三想想一直以来江审言对自己的态度,以及他在背地里说的那些话,深觉文笙说的在理。
这半个多月以来,他和江审言打过的交道虽然不多,但江审言明显看他不顺眼,拿他当贼防着,还逼着他背全套的《大崇律》,江审言要是他亲舅舅,奶奶的……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不过现在王十三心里满满当当住了一个人,不需更多的亲情来填补。
一旦放开了,他的脑袋立刻就活络起来,摸着下巴想了一想,同文笙道:“没事,不是还有位江老夫人吗,这要算起来,我该叫她外婆?也不知道我娘还活着没有,只怕够呛。老子纵横天下,罕逢对手,连你这么难缠的小娘们儿都拿下了,还会搞不定个老太太?”
文笙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满腔柔情登时丢在了脑后,嗔道:“胡说八道什么。”
王十三却仿佛突然在脑海中打开了一扇大门,越想越觉着有道理,心情大好:“还逼老子背《大崇律》,等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文笙瞪了他一眼:“快别发痴了,天不早了,今晚看来不会有什么动静,快洗洗睡吧。”
王十三望着文笙欲言又止。
文笙已经站起身,准备出门去洗漱,见状站住,挑了下眉:“怎么了?”
王十三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文笙不再搭理他,留他一个人在屋里,径自出门去。
王十三见文笙出了门,往后一倒,横着躺在了床榻上。
他上半身横在文笙的被子上,枕着文笙的枕头,鼻端传来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真觉着像喝醉了一样。
停了停,他一抬脑袋,反手抓起文笙的枕头,压到了自己脸上。
就是这样的小眼神,黑白分明,哪怕怒目而视,也仿佛含着娇嗔,像小钩子一样的勾人。
最早是在老鹰岩吧,他就被她勾住了,后来在京里遇上,他还干了不少蠢事,差点被她活埋。现在想想,真是好贱哦。
不过贱得有格调,嘿嘿嘿。
等文笙洗漱完回来,就见王十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蹂躏着她的枕头……
虽然王十三做好了江审言或者江老夫人找他“谈心”的准备,可一转眼的工夫两天过去了,那两人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由叫他好生失望。
就好像大家都忘了那一晚由爆竹引起的闹剧,以及管事嬷嬷诡异地认错人。
狄秋衡也回来王十三身边,继续做他的跟屁虫。
王十三变得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