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悠打开水笼头洗了把脸，不化妆的好处就是想什么时候洗脸就什么时候洗脸。她在心里较着劲儿，当是给自己打气，我年轻我皮肤好，我就是敢素面朝天，褚妈妈您不敢吧？
看向镜子里那张素白的脸，她抹掉下巴上滑落的水滴，对着镜子轻声嘀咕：“本姑娘又不是菜，有您这么讨价还价的么？我是普通，可我不至于签什么破合约来保全未来，我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只是碰巧你们家有钱而已，值当这么拽么？离开褚墨我不是不能活，我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她擦擦手进行了几次深呼吸：“你们褚家娶媳妇又不是放高利贷，还得看收益估风险吗？如果你们褚家人要执拗于我是普通家的姑娘，配不上你们，好歹给我留下一点尊严，不然，我宁可跟你火拼！”一番排解，她感觉自信心提上来了，拍拍脑袋，现在自己只需要一点谈判的智慧，再加点勇气。至于结果如何，听天由命。
她走出洗手间，经过花墙走廊时远远看见褚妈妈优雅的喝着咖啡，她猜想褚妈妈理想的儿媳妇人选一直都是沛珊那样的家庭出身，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越是看重门当户对，即使再豁达开明，多少对条件比自己差一大截的家庭有些排斥。这样一想，站在褚妈妈的角度上，她多少有些明了褚妈妈这一趟亲临，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重新做回到褚妈妈对面，晓悠一脸的天地坦荡，正儿巴经地拿起合约，一条一条的看，不进的指着合约问：“阿姨，我有一些异议，关于孩子抚养权的问题还有抚养费的问题，分配的不妥当；还有第十二条的提到的财产分配，我目前自身财产好歹有六位数了，都是凭本事挣的，净身出户太无情了，还有……”
褚妈妈见她平静地进入交战状态，很是意外，转而一笑：“晓悠啊，这个合约没有那么要命。就好比门上的锁，防君子不防小人。只要肯踏实过日子，绝对没有问题的。”
褚妈妈以为年轻人火气大，说不定会摔本子砸杯子的大喊大叫，露出原形，没想到面前的晓悠微笑着将合约一合：“竟然这样，那我们不妨先小人后君子了，合约既然没有那么重要。那我可不可以不签？”然后头一歪，“好不好呀？”
褚妈妈愣了一愣她歪头的样子有些像撒娇，这神情跟褚溪那丫头央求她办什么事情时的神情挺像。
晓悠坐直身子，缓缓地认真的地说：“阿姨，如果非签不可，那么我想说一下我的心里话。以前呢我不知道褚墨的家庭，以为他就是跟我一样的普通出身的孩子，所以从没考虑到这些。恋爱恋爱，我认为最重要的是爱，虽然中间我们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是也正因如此，我确认他爱我，我也爱他。”
然后她就这样坦荡着看着她，眼底清明，褚妈妈也直视着她，问：“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
晓悠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很冒险，但唯有这样才有胜率，她认真的说：“正因为我真的喜欢他，爱他，所以不想耽误他的前途，我可以退出的，好合好散。褚墨那随你怎么解释吧，他的童年缺失了太多，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把你们家庭的氛围变得尴尬起来。他会为难，也会让您为难。至于这份合同，抱歉，我也不能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两个人相对无言，咖啡的热度渐渐缓退，变得平静。
“没想到会是这样。”许久，褚妈妈想了想，问她：“我会给你补偿，你要多少？”
晓悠心里苦笑，又是钱，钱这玩意还真是考验人的好东西。她轻叹口气，看着面前的咖啡，心想，我恨咖啡，为什么这玩意出现的总会遮蔽阳光？
既然谈到钱了，晓悠明白，这是禇妈妈不能接纳自己和褚墨在一起的双关语。她轻轻的说：“阿姨，你说的补偿我明白，但是，请允许我和你聊一下我对财产的理解，可以吗？”
禇妈妈的眼底闪过一些古怪：“你说。”
“其实说高雅这叫财产，说世俗点就是钱。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活得超凡超俗，可生老病死自然循环，每个人都不能免俗。钱这东西，若有一颗善良的心和安全的保障，多了总比好了好。它确实能给人带来方便、舒适和轻松，但是说白了它就是一种媒介，除此之外它没多少意义。戴着三百块的表和三万块的表，时间是一样的；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气氛是一样的。褚墨的出现让我有了存在感和安全感，我对他有好感的时候只是因为他人好，而他的家庭背景只是锦上添花，并不重要。对我来说，幸福感是物质永远都给予不了的，所以我不需要补偿，如果不能和褚墨走到一起，请允许我把他记在心里吧。”
说过这里，晓悠的下巴有些发抖，一股酸楚冲上眉头让她眼哭出来，可是这怎么是哭的场合，她认为哭了就是败得没尊严，所以倔强的将脸瞥向窗外，眼睛里有什么湿湿的东本，利落的餐巾纸吸去，再涌出，再吸去。
等情绪控制的稍好后，她看到褚妈妈正用探究的眼神审视着自己，晓悠想说的都说完了，于是站了起来：“阿姨，第一次跟您喝咖啡我很荣幸，不过好像也是最后一次了，这次由我来请，麻烦你跑来这一趟，辛苦了。”说着，她微微欠身，有眼泪滴在地板上。她闭闭眼睛，心想，只要不落在脸上就好。褚墨，虽然我做不到多么潇洒，但是我做到了对你母亲的尊重，对我们爱情的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