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长隐公子静静地看着韦传琳,仿佛没有听到韦传琳的恶语,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他的父亲早已不理安国公府中的事,寻花问柳才是其人生全部内容,现在都不知道在九府之中的何处。安国公府的死士和宫中的势力,都只听令于长隐公子。
换言之,安国公府现在尽在长隐公子之手。
他既然已经放出了韦传琳卧病的消息,就一定不会让韦传琳与外界有所接触。——他有这个本事,即使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祖父。
在长隐公子看来,降爵远离朝堂,才是保住安国公府的不二之法,而不是像祖父所说的,送安国公府走上绝路。
自从得知韦传琳收了半成干股后,长隐公子就找韦传琳摊牌了。这一对祖孙,在江南银库一事上,始终没能达成一致的意见。
事情的发展,最终以长隐公子果断出手,抹平江南银库事、阻止韦传琳与成国公府互通消息而结束。
这事,也像在这对祖孙间插了一根刺,带得以往隐藏的不和都爆发了出来。
韦传琳有倚重长隐公子,就有多忌惮长隐公子。
事情的根源,还是在十二年前的元家之事。长隐公子面上虽然不说,但对韦传琳在元家一事上的做法,充满了深深的怨怼。
这怨怼,随着日月累加,随着江南银库一事,使得这一对祖孙势成水火。
长隐公子和韦传琳,在安国公府将来要走的路上,意见截然相反。外人只看到安国公府赫赫之势,却不知道韦传琳与长隐公子的对峙。
安国公夫人管氏在这一事上,保持了足够的清新,站在了自己孙子这一边,赞同安国公府远离朝堂,并且帮助长隐公子将安国公府稳住。
管氏的见识,促使了她做这样的决定:她是郑太后的闺阁好友。在朝政局势上,多少有些敏锐。
韦传琳被禁在自己的院中,好不容易才等来了长隐公子,气急败下。什么话都说了出来,然而长隐公子无动于衷。
“祖父,请孙儿不孝。若祖父不上表请降爵,那么孙儿就请祖父让出安国公之位了。”长隐公子说道,目光却并不在韦传琳身上。
即使说着这些夺权的话语。他的姿态依然似要超脱物外。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目光深邃悠远。
韦传琳听了这话,气得用手指着长隐公子,却只是哆嗦着嘴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清楚,这个谪仙般的孙儿,说得出便做到到,狠绝起来的时候,的确是六亲不认的。
以崇德帝对长隐的喜爱,这个安国公他想得到。并不是什么难事。
韦传琳的手指颓然地垂了下来,悲愤与痛心交织,心中酸涩不已。他知道一向聪慧绝顶的孙儿,为何要囚住他。江南银库事是其一,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当年元家的事。
元家的事,阴魂不散!
“显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我以为,你早已放下了。”韦传琳逸出了这一句。知道了说什么都无果。
长隐公子垂下眼睑,淡然地回道:“祖父,我放不下。自那事后,安国公府荣显了那么多年。是应该赎罪了。”
向当年的元家赎罪,向……沈度赎罪。
是以,安国公府一定要远离朝堂。如此,才能真正保住安国公府。——局势走到了这一步,长隐公子已经隐约明白,沈度手中那张巨大的复仇图谱已经展开。
安国公府作了那样的孽。肯定在图谱之上。他惟愿,以整个安国公府的权势,和他永恒无止的愧疚之心,赎回当年的罪。
“赎罪……向谁赎罪……”韦传琳喃喃道,在见到长隐公子冷然的眼神后,话音戛然而止。
到了这一刻,韦传琳才真正明白到,当年那件事,对长隐公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不惜用整个安国公府来陪葬。
安国公府因元家而持续荣显,也将因为元家而骤然衰落,这莫不是报应么?
一刹那,韦传琳就像老了好几岁,就连长隐公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发觉。
京兆局势的发展,不会因为这一对祖孙的争执而有所停滞。
顾霑等吏部官员,仍是忙碌着东宫属官的配设;礼部的官员,则是为了帝王出巡的事,忙得脚不沾地。
诏书已经晓示天下,帝王将于端午之后、五月初十离开京兆。离这个出巡的日子,虽然还有一个多月,但这一个多月里,还要准备法驾、卤薄等事宜,还要准备告宗庙等仪礼。
仔细算来,礼部的时间仍十分紧迫。
对于政事堂的官员来说,在帝王出巡这一事上,他们担着大任,最重要的事,就是太子监国与随行官员这两事。
君王既出,太子监国就是必然了。政事堂官员也将留在京兆,协助太子处理国事;同时,须选有识通达的官员随皇上出行,以便能达到令帝王知风闻俗的初衷。
那么,谁留,谁去,就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了。
选择随行的官员,须得顺皇上之意、与吏部仔细挑选。但政事堂官员,得先作出选择。
政事堂的五位官员之中,裴公辅和王璋表示年老,自当留在京兆;朱有洛则是大声地说道:‘我随皇上出行!“
他对帝王巡幸有一种莫名的执着,在他看来,巡幸即是帝王索贿,他倒很想亲眼去看看,江南官员送给皇上的“贿赂”会是什么。
尚书左右仆射两人,必有一个要留守京兆的。既然朱有洛要去江南,那么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