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斜了我一眼:“唉我说你小子没安好心呀,合着我没撞到人倒是坏事了?”
我说:“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老三强自哈哈笑了两声:“奇怪?这算什么奇怪呀。”虽然这样说,但是我发现老三的脸色不太好。
这时,空中响起一声霹雳,闪电划过墨云遮盖的天空,爆出耀眼的火花,让人不由抖了一下。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砸在车子的挡风玻璃和和车窗上,发出炒豆般的脆响,好像有人抓了大把大把的石子往车上砸。
浓雾,暴雨,路面的能见度更加模糊了。老三掌握方向盘的手似乎也拿捏不住了,汗水淋淋,精神高度集中,我替他捏了一把汗。
“真该死,这什么鬼天气呀。”老三发着牢骚。
“老三,要不找个地方避避雨,这样的天气开车,容易出事,再说了这是乡公路,倘若遇上塌方就糟了。”我如是建议老三。
老三说:“我也想呀。可是你看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到哪儿避雨呀?”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朝窗外看去,穿过雨帘,突然看到路边有一间民房。
“那不是有人家吗?老三,停下来,避避雨再走,你胆大,我可不敢陪你玩命。”我指着路边朦胧雨丝和浓雾间影影绰绰的房屋,让老三看。
老三慢慢把车停到路边,打开闪烁灯。路边,果真有一间瓦房,不大,看上去也就是独门独户的一家人,一个弓着腰的老太太正在屋檐下用木桶在接屋檐水。
我率先打开车门,冒着大雨,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房子的屋檐下,身上不可避免被淋湿了大半。那个老太太似乎被我这个不速之客吓了一跳,愣愣地看了我一眼,不知所措。
“大妈。”我和善而友好地跟老太太打招呼:“不好意思啊,现在雨太大,雾太浓,不好开车,我们在这儿避避雨。”
这时,老三也撑着一把小花伞下车来,来到了屋檐下。
“哦。”老太太冲我们笑了笑,裂开没有牙齿的干瘪的嘴巴,说:“是呀,这天气说变就变,是挺恼火的。”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座房子,典型的土木结构,墙壁上已经有不少泥土脱落,一片斑驳,还开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缝,真担心这样的暴雨把他浇坍塌,可见这是多么贫寒的一户人家。
“进屋里坐吧。”老太太热情的招呼着我们。
我看了看屋内,此时虽然还不晚,但因为暴雨加浓雾,天色暗淡如傍晚,老太太的屋里没有任何灯火,所以黑漆漆一片,显得冷清而压抑。
“谢谢大妈,不用了,我们就在这儿站一下,等雨住了,我们就上路。”我感激地对老太太说。
“唉,老人家?就你一个人住这儿吗?”老三问。
“是呀,就我老婆子一个人喽,人老喽!”老太太说,似乎又在自言自语。
老三又问:“你没有儿女吗?”
老太太说:“有啊,我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我儿子呀在学校教书,没住这儿。”
老三悲悯地说:“哦,那真够孤单的。你这么大把年纪了,一个人住这儿怎么行呢?万一要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办?我看呀,你应该搬去和你儿子住才是。”
老太太头也没抬说:“唉,我儿子和媳妇呀,都很忙,再说了,现在也该我自己住了呀。”
老三说:“这就不对了,怎么说老了就要自己住呀?养儿为防老不是吗?你老了,就应该让儿女养着照顾着,这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我父母呀,早就不在人世了,像我现在想孝敬他们都不可能了,这就是子欲孝而亲不待呀。”
老太太从屋子里搬了两根凳子出来,让我和老三坐。我们也毫不客气的倚着墙根坐了下来,和老太太拉家常。
老太太问我们:“你们开着车子,是要去什么地方呀。”
我说:“我们是从城里来的,要到附近的村子去买点糯米和蔬菜。”
老太太说:“哦,那你们就真来对了,从这儿出去不远,有一个叫做蒋家岙的村子,米啊肉啊蔬菜啊什么都有,我原来住那儿的时候,一个人种了两亩地,不管种什么,收成都很好,可惜呀,我现在种不了喽,那几块山地不知道是不是荒废了。”
我心里突然感觉到很奇怪,但究竟奇怪在什么地方,一时又难以说过所以然来。我只好说:“啊,那就太好啦。原来大妈是那个蒋家岙的人?”
老太太别看岁数一大把了,但非常健谈:“是呀。对了,如果你们到了蒋家岙,请帮忙去找找我儿子,他叫蒋世贵,你们就帮我带个信,就说我在这儿生活很艰苦,屋子也差不多要坍塌啦,让他给我送点钱和衣物过来。”
我说:“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心里却在嘀咕,看来这老太太的儿子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把自己的母亲逐出门,住在这间摇摇欲坠的老房子里不说,好像连老太太的生活起居都不管了,这样的孽子,真是猪狗不如。
跟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不觉竟然一阵阵困意袭来,我看了看老三,他居然靠在墙壁上,睡着了,像一头待宰割的猪。
此时,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我也就没有叫老三,这小子吃喝玩乐,尤其贪图女色,一定是昨晚没休息好,所以现在才会睡得像头猪,不雅极了。
别说老三,连我自己都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困意渐浓,不知不觉间,老太太的声音慢慢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