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源想对华蓉说不要冲动,跟华夏谈一谈,别耍脾气。但这些话怎么说得出口。如果华夏根本不愿意华蓉有自己这样一个朋友呢?
或许这已经不是可能了。
华蓉与华夏从大学开始恋爱,这么多年感情已经很深。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华蓉怎么会跟华夏分手。
泉源了解华夏,分手的事不可能是华夏提出来的。华夏万事都让着华蓉,但唯有这一次大概是不愿意让步了吧。
这种不被世人认可的孤独感向泉源涌来。她疲倦又歉疚,最后终于说:“你别……”
华蓉强硬地打断她:“你别插手,我自己知道。”
泉源闭了嘴。
无比苦涩与自责。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抬手轻轻拍了拍华蓉后背。
华蓉咬着牙,她不想自己放纵哭出来。身体不断颤抖着,喉咙都憋得疼痛。她难过,但委屈更多。
她在乎华夏,但更放不下泉源。
泉源生活得那样辛苦,她并没有做任何错事,华夏为什么不能体谅她,为什么不能信任自己?
眼泪再也忍不住。
酒精让情绪翻滚奔腾。
华蓉的酒量并没有这么大,但压抑一天的伤心难过与酒精进行了无法解释的反应。
她抱住泉源:“对不起源源。”
泉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既焦急又心疼。
昨天贺晨曦也曾哭泣着跟她说对不起。她想怎么自己总是惹别人说对不起呢?
“你别这么说。”她轻轻拍抚华蓉的后背。“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她想说这些都是自己的错,但是这样说只会惹得华蓉更加伤心。
华蓉抽噎着,仅仅一小会儿,声音就哑了。泉源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激动与难过,只好不断地轻轻帮她顺气。
“我对不起你。我昨天没陪你就走了。我伤了你的心。我还喜欢华夏这种人,我识人不清……”
“蓉蓉,”泉源紧紧地抱了抱华蓉,“蓉蓉你别这样说。”
“你昨天生病去医院都没有找我!”
华蓉啜泣着提高声音。
“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我想到你自己跑去医院,我心里就难过得不行!我做你的朋友,结果连这种事你都不能叫我……我当你的朋友我有多灰心挫败你知道吗?就算我跟华夏分手也照样叫不回来你。你就不能停下来等一等我吗?你就不能不自己一个人担着吗?”
“蓉蓉……”
华蓉推开她,泣不成声:“你要是当时没帮我,没救我,没管我,我现在也就不会这么难受……”
泉源的脸色忽然就发白了。她紧抿着嘴唇。
华蓉虽然看起来有点后悔,但酒精阻拦了她的理智。这是她一直都想说的话,憋在心里几乎成了心病。现在她想要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她恶意地想,就让这个自以为是的朋友狠狠地伤心难过吧!让她也知道她到底让自己的朋友多么痛苦。
“你就当做我是为了向你报恩,我报完了恩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看见你!”
泉源心里的苦涩要把她淹没,她虚弱地说:“你……”
华蓉浑身都发软,那些话带走了她的所有力气。她在沙发上瘫坐下来,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哭。
泉源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能够开口说话:“你不用报恩……没什么恩好报的。你知道我……”她已经很久没有再经历这种无法开口的感觉。她强迫自己把话说完。那过程是那样痛苦与绝望。
她仿佛跌回了幼时的那个深渊。别人与自己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想要开口,想要呐喊,但无论进了多大的力气都没有办法说出哪怕一个字。
但不能这样。
——开口啊。
——我令华蓉这么痛苦,怎么能逃避呢。
——开口啊。
华蓉抬起头来,她也感觉到到了泉源的异状。
并不需要等这一场荒诞的醉酒醒来,她就已经后悔得无以复加。
她无法面对泉源,痛恨软弱与任性的自己,只好埋头在膝盖中哭泣。
那已经不是因为对华夏的失望,而是因为对自己冲动的愧疚和无边的委屈。
她有多关心与在乎泉源,就有多痛苦。
她愿意把泉源当成自己的另外一条生命去珍惜,但泉源自以为对她好地一次次将她推开,一次次欺骗与敷衍她的关怀。
面对泉源的时候她永远那样被动,永远那样手足无措,永远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算是对泉源好。
但泉源却总是把自己的痛苦深埋,不让华蓉触碰一点。
这并不是体贴。
华蓉总是觉得,有一天泉源会完全把自己包裹起来。
有一天,这样的泉源就会突然不见了。
华蓉无比恐慌与害怕。
她怎么能忍耐下去,她几乎难过得失去理智。既然泉源不珍惜她自己,华蓉又为什么要珍惜泉源呢?
这种念头令她疯狂。
然而她又是那样在乎自己的朋友,几乎在歇斯底里地下一瞬间就懊悔地期望时间能够倒流。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就好了。即使拿生命来换也没有关系。
那样就让她来保护泉源,那样就从最开始远离华夏,那样就能够慢慢与泉源培养感情、慢慢地和泉源称为伴侣……
事实并不允许她沉浸在这种自欺欺人的情绪中。
她抬起头,看见脸色铁青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