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司徒慕雪就像安瑜郡主了解的那般,在纸团砸到她头上的时候,不由得惊呼一声,成功的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这里。
白先生正在诵读,听到司徒慕雪这一声喊,顿时冷了脸,一双严厉的眸子看向司徒慕雪:“喊什么!”
司徒慕雪面上一愣,看向四处,目光触及安瑜郡主,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双清亮的眸子朝着安瑜郡主狠狠的瞪了过去,伸手拿过落在桌子上的纸团,却发现里面没有一个字,气得把纸团扔在了桌上。
“怎么回事!”白先生走到苏千凌和司徒慕雪这一桌,面上带着几分威厉,不经意之间瞥见苏千凌桌上的宣纸,脸色又冷了冷:“书本都不带,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若是不想听,我这不留你,门在那边!”
众人哗然,白先生这几句话说的有些重了,若是男子或许还能承受,可苏千凌毕竟是个女子,如此丝毫不留情面,一般人肯定是受不了要哭了。
安瑜郡主挑起唇角,面上带出一抹嘲讽和幸灾乐祸,早就知道白先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和耿直,别说她一个高官小姐,就算是皇子太子这样一副不务正业也难免被他一顿数落,今天就要她下不来台,谁叫她缠着痕世子!
苏千凌面色一白,听着白先生这样的话,自然心里不舒坦,不过她强行压制着,面上尽量不显露出来,抬头迎着白先生的目光,站起了声。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苏千凌身上,有人面上带着担忧,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总之,却都偏离不了她,瞧她站起身,面上神情不由得微动。
“白先生,今日书本未带的确是我的不是,但是听课之间,我却并没有丝毫分心。”说话之间,苏千凌将桌面上已经写完的东西抽出来递到了白先生跟前,面上依旧是平静淡然,却并没有再过多解释。
白先生微微一愣,伸手接过苏千凌手里的纸,娟秀的小楷柔美韵味十足,笔锋干练不失力道,只是多了几分凌厉让人难以和眼前这个纤瘦的小姑娘联想在一起。
只是看着这字,白先生原本满肚子的气便消了一半,他喜欢有才华的孩子,也允许他们有自己的个性,面上厉色逐渐褪去,白先生看着宣纸上写的东西,唇角不由得微微颤抖,看向苏千凌,面上多了几分惊诧:“这是你刚写的?”
苏千凌面上微顿,随即缓缓的点了点头,声音轻若薄羽,只是却让听者心里多了几分清亮的舒畅感:“作业收了书童的信知道今日要将这些内容,所以便提前预习了。”
白先生心里微微颤了颤,道德经第三十八章,整整一章,她写的一个字都不差,教了这么多年的书,他很少见过这样勤快的孩子了,面上多了几分激动之色:“那,你可懂得你默写之文的意思?”
苏千凌停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微挑起,神情谦和却带了几分自信:“诵读数遍我有了一些自己的见解,不过还没有得到先生的解读,不敢妄言。”
安瑜郡主坐得近,明显的感觉到了白先生的变化,原本面上的嘲讽和幸灾乐祸生生的僵在了脸上,双眼之间便蹿出了火。
六皇子侧着脸瞧着苏千凌,心里微动,这姑娘相貌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却是让人对她不由自主地注目,他们这些男人对白先生的严词厉句都有几分心惊胆战,却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不但没有哭,反而还敢还嘴,如今看来,这丫头能让痕表哥上心,也说的过去了。
白先生面上微动,精厉的眸子之间闪出一丝光彩,声音也轻缓了许多:“无妨,你只说你自己的理解便是。”
苏千凌抬起头看向白先生,唇角挑起,面上带着三分柔和:“其实,整篇文章阐述了这么多,最终只是想要说明一句话,那便是,德在人心,在其内,而非表象,但是世事如此,大多数人为了追求表象的德尔费尽心思,是以为下德,此文只是阐述了上德与下德之别,却并没有洗净心灵教诲之法,也是下德。”
白先生愣住,唇角微微动了动,苏千凌体会到这一点倒是让他有些惊讶,道德经是必学,这些年来按部就班,诵读理解均是按照大相而为,就算有人体会到这个层面,却也没有刚如此当着他的面上说出来的,这丫头,是个有个性的!
“嗯,你先坐下吧,继续上课。”白先生侧了身子,面上神情恢复往常的冷肃严厉,课还得按部就班的上。
苏千凌微微侧身,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后座的安瑜郡主,面上冷了几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往常的平静,伸手扶住了椅子缓缓坐了下来。
安瑜郡主冷着一张脸,看着苏千凌笔挺的后背,她真想将手里的笔就这么戳过去,不过抬头触及白先生的目光,她却没有了胆子。
下学的钟声再次响起,白先生说了一声下课,众人才起身,目送着先生离开,一时间热闹了起来。
苏千凌站起身,伸手从镇纸下抽出那张写了字的纸,其他交给了正在六皇子座位上收拾的小厮。
六皇子刚好出门,回头看了苏千凌一眼,眉头微微蹙起,对着身边跟着的随从地狱了几句,便消失在了门口。
多日未见,司徒慕雪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跟苏千凌说,苏千凌面上始终带着浅笑,偶尔答应一两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她说。
转过学府花园的走廊,苏千凌不经意的回头,顿时全身猛地僵住,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