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虚弱得奄奄一息,脸容与唇瓣皆是苍白若雪,身晃,无力得宛若一面残破的风筝,便歪在了一侧,幸好渐离眼疾手快,上前将他拥入自己怀中,将他的头抵在自己的肩胛骨上,好让他的气顺得舒服一些。
他轻轻地呼吸,顺势依倒在渐离的肩上,乌亮的丝凌乱地散下,紧贴着苍白的脸容,将面上的线条勾勒得更加纤弱憔悴,湿漉的汗水含着殷红的血液,顺着将他素净的衣裳向下,染得斑块的血红。待他看上去似是平缓好些,渐离便一手搀扶住他的腰身,轻轻附在他耳际说了什么,见他点头,便带起他飞身而去。
而我远远地立在阁楼的阶梯上,忽而停下了脚步,眼望着他们的离去,却无能为力,轻轻苦笑,又一次,又一次的与他,错过了。
再一次抬眸,却望见了雄伟的朱雀台上,嬴政朝我这边投来了阴)冷酷的目光,那双幽深莫测的黑眸,瞬间黯淡,仿佛透着一种难以用言语描摹的失望与忧伤。
不用置否,那之后不久,嬴政冷冷地一道命令,将我关进了居雍宫里的一处冷宫,闭门思过,说白了,就是强制性软禁。
北边转角那栋偌大阴深的宫殿,大门一直洞开,里面漆黑幽深,看不清是否有人在内,静得仿佛灵堂,家私摆设寥寥无几,人烟飘渺。那是王宫里积聚阴气与怨念极重之地,常有人白日黑日里会看见死得不明不白的弃妃游荡的鬼魂,这便是我目前居住的地方,冷宫。
雍地乃是秦曾经的国都,居雍宫也曾繁华昌盛一时,有传言居于过我现下这座宫殿的佳丽粉黛,谒见陛下后,皆无法蒙受得宠幸,即便有人侥幸得宠,却也会落下的不得好死的下场。这是一个耸人听闻的诅咒,听在我地耳里,却也无多大的影响,毕竟受不受宠,并非是我所想与关心的。
我来到这里足有十多日了,却未见过除了送饭婢女以外的人,偌大阴森的宫殿内,唯有我一人独自入夜睡去,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更何况,这里在一次又一次应验了诅咒之后,沦为了囚禁的冷宫,无数的嫔妃在此怨恨惨死,而且死不瞑目,四下里皆带着恐怖诡异地气息,稍不留神,便会注意到阴暗的角落里有了异动,似乎有一双可怕怨念地眼睛,在阴阴地盯着你看。
我瑟缩地颤了颤,抚着毛起着鸡皮疙瘩的肌肤,紧紧地拥抱住自己凉得骇人的身躯,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那一刻,我突然好想好想对嬴政妥协,我真的是受够了这样心惊胆寒的度日了。
有冰冷地手在我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我大骇,吓得惊呼一声钻进了被褥里,浑身瑟瑟索索,终是忍受不住惊吓,弓起身子呜呜咽咽地哭起来。那只手,却不知到底是人手,还是鬼手。
待了半会。那双冰冷地手却并未离开。慢慢地掀起了被褥一角。一股冷意倏然入侵。令我不自觉地打了个抖。它缓缓地探进来。在触及我身子地一刹那。我猛地一惊。将它狠狠地打掉。然后抱起被子缩在了角落里。始终不敢睁开眼看看近在咫尺地东西。究竟是人是鬼。
直到一个老成稳重地声音响起:“娘娘。奴婢见天凉了。来看看您是否缺些什么。这里阴气冷重。被褥是否要多加几件。炕火是否加地旺些?”我抬眼见是个资深地嬷嬷。便摆摆手。示意不用。令她退下了。
那一夜。睡得并不踏实深沉。耳边偶有阴风掠过。却也不敢张眼观望。怕是看到了不洁净地东西。一来晦气。二来骇人。便干脆听之任之。我拿了一件被褥蒙着头睡去。管他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只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睡梦里。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我隐隐听到了男人一声轻轻叹息。然后他跨上了榻。将我轻轻拥入怀中。伸手拂去了我脸上地泪意。静静地说了声:“对寡人认一个错。便是这么难么?”
翌日天明。我睁开眼。微微敛眸深思昨夜耳畔那一席似梦非梦地言语。转眼却望见了榻边地床褥上泛着轻淡地褶皱。竟似有人躺过地痕迹。
那一日后,请示过秦王陛下,允许迁入殿中与我同吃同住,我俩在深夜里燃着豆大烛光,各自掖着一床被子,面对面卧膝长谈,谈得无非是儿女私密,直到天将亮了,便紧紧相拥去睡,一直睡至日上三竿方醒。
魏皇宫里十六年,我都未
有过如斯亲近,说过那么多心事,而这一刻,身在血融于水地姊妹之情,聊以慰藉,得以安生。我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关怀备至、温柔体贴的好姐姐。
每日醒来时,总会望见的面上挂着淡淡的泪痕,记得她曾说过她过去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男人,爱得深爱得真,而那个男人却早早的英年逝去了。她总是将过多的心事埋藏心底,出秦以来默默吃得苦,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她并未告知我那个男人是谁,可眼下她的举动明白地述说着,这个男人的死,与嬴政有关。
她起身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洗面,上妆,与我不施粉黛的素净不同,总是喜欢往脸上拍着厚厚的白色粉末,谁也看不清妆容下那张精致的脸究竟是何表情,悲伤还是痛苦,她皆是不言。厚重的脂粉宛若一张精美的面具,将她的心掩饰得很好,她的面容是在我眼里始终是模糊的。
用餐时,她忽而停下了吃食,瞪大了眼睛,用一种灵异的眼神盯了我片刻,把我盯梢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度令我以为我身后是不是站在什么不洁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