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军事历史>秦始皇妃>第38章 芙蓉而帐暖

夜幕彻底黯淡下来,我恍惚地想了很多事,缓过神才发现已走至了椒离院门口。两名清秀的侍女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见是我便跪下来揪着我的衣襟哭泣起来:“祢祯姐姐,公子他……公子他出事了……”

渐离一向待两位侍婢向来不薄,且两位侍女年龄尚小,亦都把他当作亲生哥哥看待,此情此景若不是渐离伤得可能命不久矣,也不会若此焦急不安。

我即刻跑至内屋,渐离正仰面平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他意识到是我来了,发白的唇依然轻轻地微笑。炕里的火烧得极旺,然而他却仍是脸容惨白,手脚冰冷。

我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在他的颈部掖了掖,手指触碰到他的身子都是不似常人体温的冰冷。他斯文秀丽的面容此刻紧紧地皱在了一起,长长的睫毛低垂,湿漉晶莹,自然不是泪水,而是强制着体内滚滚寒流噬体的剧痛,而浸满全身的汗。

我将手探进了被子里,摸到了他湿透的单衣,仿佛是刚自水里捞出一般,仿佛还能挤下水来。赶忙将他的身子扶起,靠在自己肩上,缓缓地褪下他上身的衣物,交给身后的侍女。他虚弱而白皙的脸容,骇人得透明,仿佛下一刻便会化为一缕青烟,消散而去。

这与我初次遇上他时的病情一模一样,本以为是那荒原之上,冰天雪地,才致他突发疾病,然而以此看来,这病根本就是常年在身上落下的顽疾。

让侍女取来了烧酒,强行给他灌了下去,却没有多大用处。烧了大量的热水,一遍一遍地擦拭着他的身子,亦是不顶用。我紧握着他冻得僵硬的手,感觉着他体内的血液像是在一点一点的迟缓下来,而后慢慢凝固,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你们都出去罢……”淡定而飘渺的女音自身后响起,回头一望,只见冰美人儿椒图拖着及地的白纱裙,缓缓地立于苍凉的夜色之下,纯洁的白纱与污浊的黑夜交相辉映,衬得她更加冰冷若霜,却不知为何心中竟觉得悲凉无比。

她的唇始终是紧抿着,瘦尖的下巴削瘦宛若能将人的心刺出血来,出尘而冰冷的气质,冰清玉洁,亭亭玉立,衣袂飞舞,宛若仙子驾临。

她立在门外,与我静静地对望,却又似在看着我怀中的渐离,冰雪飘渺的美眸,竟流出了泪来。良久之后,她淡淡地开口,只对我说了四个字,“我有办法……”

我小心翼翼地将渐离放回榻上躺好,对她施了一个礼,便令那两位侍女一并退了出来。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无意中望向屋内,椒图竟面对着渐离,顷刻间tuō_guāng了衣裳,那光洁□□的后背如白雪般逞亮,亮得令我的眼瞬间失了明。

对于椒图而言,渐离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我不得而知;然而对于渐离,椒图这两个字即意味着新生,屋内渐离淡而低沉的□□和喘息化作了风中的绝响,一遍一遍地回荡在夜空之下。油灯的火光被夜风吹得飘忽不定,亦将芙蓉吟溢的内屋衬得一室温暖。

方退了出来,一转身便望见白衣胜雪的四龙子,优雅从容地立于一棵树下,对我敛眸沉吟一笑,算是招呼。连日以来,我已甚久未见过他,究其原因也不好说,既然他不是吟风,对我而言,在这里众多人中,与他的感情算是最浅薄的。

椒图从未来过晓晴楼,自然不可能晓得渐离住在哪儿,大抵就是四龙子给她指引的路。至于四龙子为何知晓椒图会来此地,也只能用心机颇深、幕后操盘全局、事事了如指掌来解释了。

我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四龙子的脸容亦是苍白若雪,他几乎无法凭自己的双腿站立,而是孱弱的扶着那棵树干,勉强站着低声喘息,鼻翼上渗着涔涔汗珠,凌乱的湿发粘在脸颊上,将脸容的线条衬得秀丽妩媚。

我连忙扶他在草地上坐下,替他用丝绢拭去脸上的汗水,暗叹这太宸宫的龙子怎么个个都是病秧子,这回还搞得同时发病不成?他的腰身弱不禁风,摇摇欲坠,却强撑着淡淡的微笑,我几欲怀疑下一刻他就会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不过我不是自恋之人,不会因为他的一个微笑改变什么,不会相信一个曾经对你薄情寡义的男人,更不会因他病弱不堪,便同情心泛滥。与温柔体贴的渐离不同,对我见死不救的他,根本勿需我一视同仁看待。说我小人也罢,说我自私也罢,我相信谁也不会那么伟大,会对曾经置自己生命而不顾的人关怀备至,若不是蔚染,我早就死了。

那么,就当作我早就死了罢,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鬼,所以帮不了你。

他依然云淡风轻地笑着,苍凉的夜色将他白皙的脸容映得更加苍白无力,将他幽深的黑眸衬得更加深邃无光,而他却似毫不在乎自己的身子般,安静沉容地深望着我,那温情的眼眸里仿佛在静静地述说着一个哀伤的故事,一个我已经遗忘的故事,那一片清澈透明的眸子里,似有若无地映着淡淡的忧伤。

我不言,他亦不语。

夜风微凉,单薄白衣下他孱弱的身子微微发抖,唇角却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弧度,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都是优雅从容,平静镇定,仿若无论什么都是事不关己,无论什么都不会影响他的心境,亦不可能令他方寸大乱,这也包括他极度衰弱的身体。

无论对谁,他都是残忍的,对他人是,对自己也是。

一个连自己的都可以残忍对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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