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记忆在乱石阵中行走,黑色已然暗沉下来,分不清来时的方向,又不知如何通往我现今住的楼阁,只好郁闷地随意找了块地坐下来。 早知道便回去向弘凤兮认错,也不会搞得这么狼狈,若是无人发现迷失的我,是否要让我整夜露宿荒野。
说来也怪,凤府好好的一个家宅,却硬是机关重重、通往各个楼阁的路上布满乱石阵,若无人领路,必困无疑。整个府邸都好似陷入重重迷雾当中,家奴专职已事、对别处之事皆一概不理,目前为止我都搞不清楚这宅子里究竟有几处阁楼、院落、小筑。
我甚至不知吟风是生是死,昏厥的半年,错过了太多太多,晓晴楼那边亦不知如何了。蔚染的伤势好转了么?渐离是否还记挂着椒图?司镜是否还坐在窗边秉烛读书?蝶画过得可好,不知有无被李生威胁?得不到吟风确切的消息,囚牛定是暴躁得正找谁发火吧。
方才听弘凤兮说敬佩纤华时轻描淡写的语气,瞧着并不像囚禁着吟风的模样,否则怎会如此的镇定自若。可囚牛拍着胸脯保证,晓晴楼刺探的情报亦是不可能会错,吟风是被押入了凤府,当务之急,必须找出凤府的天牢所在。
然而偌大的凤府宛若一个巨型的迷宫,并且其中机关重重、暗箭难防,稍有差池,便会那藏于石缝中的毒箭,射穿成了筛子。而我连找回自己的楼阁的路都迷失了,寻找天牢的位置可谓天方夜谭,谈何容易。
夜色已深,白日里风和旖旎的美景都没落入一片黑暗之中,放眼四周,皆是死亡一般沉寂萧条,阴风阵阵,偶有诡异的泣声响起,如泣如诉,宛若死魂的哀鸣,不知是何动物发出的,脑子里不可遏制地回想着道听途说来的话语——凤兮阁从前是个,鬼宅……
醒来那几日,我便追月说了,凤府的家丁每当夕阳归山,便早早上床歇息了,鬼宅的传闻是真是假,已无人愿意以身试险。据说闹鬼的传闻在我昏厥的那段日子传得很凶,有大胆的小厮夜探凤府灵异之地,亦就是“不拘”亭,当年九百九十个奴隶以血筑造的凉亭,结果蹊跷地死了,尸首被倒吊在亭上,两眼外翻,眼珠子没了,死状狰狞可怖,吓昏了很多婢女。
寒意深深地爬上了我的后背,我吓得浑身一哆嗦,直觉告诉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却拼命地灌输着千万千万不要回头。一只冰凉苍白的手慢慢地抚上我的肩头,我闭紧了眼眸,头皮发麻,亦无法更多思考,没命地大喊了一声,弘凤兮,救命!
弘凤兮自然不是千里耳,这么一喊不奏效那是必然,只是身后那只手忽然顿了一下,像是也被我吓了一跳,便收回了手,我感觉到那个东西慢慢地远离了我,直到他离我很远很远了,我才敢回头一看,只望见了转角一抹凄厉幽深的白色,转瞬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难道,我真的遇鬼了?是只善良的好鬼,抑或是弘凤兮的名讳起了作用?总之,那夜相安无事,不久后我便遇见了恰好拐进乱石阵的追月,她的眼眸微闪烁过一丝犀利的冷光,手中亦执着一把银亮的剑,可我已无心在意,便扑上去宛若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绝对不放手,死都不放手!我绝对不要变成鬼下亡魂。
而那夜对于追月突然出现并没有多想,然而后来当我渐渐明白一切时,才知道那一夜我错过了太多,一眨眼,便是错过了一生。是一生。
命运地年轮从此便定下了。永远也改变不了。谁也改变不了……
翌日一早。便有小厮在房门口催得死去活来。说是凤公子让我尽快去上岗。我揉了揉迷糊地睡眼。方才恍然大悟。本以为他是说说罢了。没想到这么快就付诸行动。弘凤兮这厮敢情真与我就这么杠上了。
跟着小厮七荤八素地在乱石阵中走着。也根本记不下这左拐右拐地路。不久便到了一处低矮地小屋。小厮指了指示意就是这儿。问了声知道该做什么吧。收工时候我会过来接你。便就这样走了。余下我一人捶胸顿足。仰天长啸。
弘凤兮。真不是个人!我咬牙切齿。蹲下来对着一桶一桶地漆黑散发恶臭地木桶。连忙捂住鼻子。嫌恶地暗声咒骂。弘凤兮。你个衣冠qín_shòu。我要是被恶臭熏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归说。我还是乖乖地在面上系了条丝巾。蹲在地上慢慢地拿刷子。搅着粪桶里恶心至极黏糊糊乌漆吗黑一条一条地东西。然后倒到旁边。再走向水井。打上一大桶水。有一下没一下地清洗着。
我极度怀疑。在刷完一天地粪桶后。我是否还可以安然地吃得下饭。
若是从前的我,或许会直接跑去找弘凤兮算帐、理论,然而我却发现了粪桶是从府邸各处的阁楼、院落派人送过来的,那么我就有机会接触到各方庭院的人,从而便有了打听到一些不为人知内幕的途径。
凤府之大,虽有着不计其数负责不同工作的婢女小厮,却唯独这刷粪桶的工作才可以结交到各方庭院之人。恶心就恶心吧,反正从前也没少做过,为了能打听到吟风的情报,我这便忍了,于我而言,这样的下场总比被秦王带回深宫中圈养,要好得太多了,至少我还是有自由的,也该知足了。
腰酸背痛地辛苦了一天,终于在夕阳归山时见到了早上领我来的那位小厮,一路与他行走着,旁敲侧击地问出了些端倪,原来乱石阵之所以会不明所以的放暗器,自然是人为,而非其他。每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