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枫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她说什么都没用,看不到就是看不到。
即使那些话是她的真心话又怎么样,在旁人听来永远都只是安慰而已,改变不了阿云看不到的事实。
他和花满楼不一样。
晚枫没有任何一刻,比这个时候更加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忽然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袭上心头。
和幼年时得知父亲死讯时的悲伤不同,和躺在冰冷的尸堆里听雨声滴答时的悲伤不同,和无法拉回重伤之人性命时的悲伤不同,那是一种酸涩得让她想要流泪却又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资格流泪的哀伤。
到最后,她只能低下头来。
“好过分……”
原随云的听觉很敏锐,他清楚地听到了小女孩自语般的低语。
“过分?”他轻声重复。
“是啊,太过分了……”小女孩的声音很低,虽然轻却很清楚,“明明阿云一直都好像不在乎眼睛的问题的,忽然说这种话……好过分……”
她说得模模糊糊的,但是原随云却明白女孩没有说出来的话:
从不示弱的人说出那样的话,就像一直紧闭的珠蚌打开了坚硬的外壳,将最为柔软的内里呈现在他人面前一样。
那是交出自己最为脆弱部分的姿态。
对于骄傲如他这样的人来说,这种举动的含义……让这个几乎从未考虑过这方面问题的女孩险些乱了方寸。
所以才说他好过分。
没有任何预兆的,就把他最脆弱、最害怕、最恐惧被人注视的东西,交到了她手上。
#
打破沉凝气氛的是一阵脚步声。
晚枫以为有人过来了,却听到那脚步声往左一拐,入了竹林。
听声音,应该是往这边来的。
她顺着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相当出色的青年男子。
不知是他心神不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在晚枫都看到他的情况下,他还没有注意到左前方有人在。
原随云皱了皱眉,伸手将晚枫揽入怀里,几步回转,两人消失在花丛假山之中。
等原随云停下脚步,晚枫才发现,两人正处于一个假山山体之中,从外面看的话,是很难发现这山体之中藏有人的。
而且这假山上还有孔洞,她张望了一下,正好可以沿着几个孔洞看到那青年。
“那是谁?”她轻声问。
“霍天青,珠光宝气阁总管。”原随云道,没有松开揽在女孩腰上的手。
晚枫皱了皱眉头:“不止吧?他的武功很高,而套路和阎老板不是一路的……这样的人物,只是珠光宝气阁的总管?”
原随云弯了弯嘴角,他现在有点理解什么叫与有荣焉:“他还是天禽门的掌门人,在这个武林里,辈分高到难以想象。”
晚枫哦了一声,天禽门她了解不多,只知道陆小凤提起过关中大侠山西雁也是这个门派的弟子,而以这位大侠的辈分,还要叫霍天青这个掌门一声师叔。
按照她的理解,大概就等于大唐武林中的纯阳子吕洞宾在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又收一个弟子的那种地位吧。
这时,霍天青似乎是回过神来了,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他又是那种仿佛有心事的表情。
直到一双手从背后抚上了他的眼睛:“为什么你的眼睛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那声音呵气吐兰,像一只燕子在人的心间飞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都留不住。
霍天青没有去拨开眼睛上的手:“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让你这么不开心?”那双手细腻白嫩,哪怕远远的看到,晚枫也可以确定,那是一双属于女人的手,而且那个女人恐怕也很美丽,“你可知道,看到你不开心,我也很不开心。”
她的声音满是哀愁和悲伤,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搂入怀里好生安慰——除了霍天青。
好像还得加上阿云。
发现身侧男子的心跳都没有一丝改变,晚枫在心里补充道。
“我发现我爱的女人爱着一个半只脚都已经进了棺材的老人,你说我该不该伤心?”霍天青淡淡道。
那双手猛的一抖,抽了回去,霍天青睁开眼睛,就看到他曾经日思夜想的美丽容颜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是此时,这美丽而甜蜜的女人面上满是愤怒:“你!”
霍天青看着她,没有移开视线:“我知道你爱着他的财富。”
上官飞燕的脸色一下子和缓下来了,她的表情变得温柔而充满诱惑力:“这样不好吗?等我帮霍休把那三个人的财富都弄到手了,我再杀掉霍休,那时候,这些财富就都是我们的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身体往霍天青怀里送:“霍休那个老头子……他、他根本没有碰过我……你不信吗?他练的是童子功……”
霍天青僵硬的脸庞忽然有了一丝波动,这让上官飞燕喜出望外,她甚至抬手解了自己的衣带:“不信,你看……”
不等晚枫想明白上官飞燕准备让霍天青看什么,一只火热的手掌准确地盖在她的眼睛上,阻隔了她的视线。
“不许看。”原随云的声音淡淡的,只是那只揽在她腰上的手不知何时加大了力气。
忻娘扁嘴,不看就不看呗,干嘛那么生气啊。
视线受阻,耳朵就成了最大的线索收集途径了。
但是晚枫凝神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