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淡声一笑道:“若殿下认为臣下刚才的话是挑唆,那臣下倒是想将《贞观政要实录》中的求谏和纳谏提前来讲。这点,你父皇显然要做的更好。”
李承乾道:“你这是谏言吗?”魏征:“臣下指出事实不算谏言,难道谎言才算谏言吗?”李承乾已气得不知如何争辩了:“你……”魏征仍毫不留情面地又道:“殿下,正所谓知耻而后勇!陛下早就为你而忧了,难道殿下没看出来?只有殿下承认了事实,臣下才能帮助殿下找到真正的病症。如此,殿下与臣下才好对症下药,让殿下去除沉疴,好从此发愤图强。”
李承乾大呼着道:“魏大人!让本宫明白告诉你吧,本宫的所谓‘病症’在哪儿。”
魏征:“哦?太好了,殿下请。”
“本宫的‘病症’就起自这个太子之位,可以这么说,自打本宫坐上此位开始,就成了众矢之的,处处遭我那些弟弟们的妒忌、攻击。李泰、李恪之流,他们不仅盼着本宫犯错,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甚至巴不得本宫暴死!你明不明白?”李承乾被魏征激出内心愤懑之事,言语之中毫不遮掩。
魏征这才道:“为储君之位而明争暗斗,可谓自古有之。 这固然有些可怕,但不是要害。真要紧的,是殿下如何做好这个太子!太子殿下隔三差五就去称心园肆意游玩,再难听的话,老夫不愿说了,如若殿下一身正气,能做到为陛下着想,为天下苍生谋长远计,做众皇弟的表率,那么何忧太子之位不稳,更何忧高祖与当今陛下所开创的大唐江山不固!”
李承乾听了魏征之语,却不为所动,而是冷冷道:“你们这些开口闭口什么社稷江山、古之圣贤之辈,能懂得何谓生命,何谓人生吗?本宫告诉你,我承乾只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要生活要感情的人。本宫已经为此腿残,做不了什么圣贤,我也不需别人敬我甚至怕我,只要他们不把本宫当砧板上的鱼肉就够了。我李承乾照样敬他们,保着他们,甚至爱他们!魏大人若看不惯,大可上奏陛下我的荒诞行径,说不定陛下喜欢你的谏言,再给大人升个品级,多加俸禄也未可知。”
魏征厉问:“此是大唐太子该发的肺腑之言吗?”李承乾道:“是的,大唐太子也是人,一个平常不过的凡人!”魏征朝太极宫方向作着揖,几乎泣呼:“陛下啊……”
他清瘦的身躯竟不由得微微而颤,呕出一口血来,伏倒案上昏厥过去。李承乾大惊起身:“快来人,快来人。魏大人呕血了。”
魏征府门,两架马车先后到来。长孙无忌携褚遂良急匆匆下车,魏征家人出来迎接。
魏征卧房内陈设简单朴素,与长孙府的华丽形成对比。魏征老态毕现,一直昏昏沉沉地卧榻而睡,且不知已睡了多久。榻旁,默默端坐着一个人,他就是长孙无忌。
只见魏征慢慢睁眼看到长孙无忌,有气无力道:“司空大人来啦?”长孙无忌点点头:“来了。”接过褚遂良递来的药碗,吹凉,竟亲手喂给魏征,一边说道:“魏大人,吃药,看承乾这个不争气的孩子把你气成什么样了。”
魏征艰难缓慢的吞咽着药汁,听长孙这么一说,顿时老泪纵横。用完药,褚遂良将魏征扶起,靠在榻上。魏征:“臣下无能,有负陛下、司空嘱托。”
长孙无忌帮魏征盖好被子:“如何说这种话,魏大人才识超卓、性格刚直、敢于揭龙鳞、撩虎须。难道这槛还过不去了吗?身为太子太师,若连你都激流勇退,陛下可是再无可托之人啊。”
“话虽如此,可是老夫劝也劝了,骂也骂了,道理也讲了,棍棒也用了……只可惜太子殿下已不似小时候一般兰心蕙质,失去了为天下黎民苍生谋福之心。”魏征这口血呕得似乎心也灰了。
褚遂良:“魏大人,这话就不对了。”
“怎么,褚大人也来教训老夫不成?”魏征此时心情欠佳,说话也夹枪带棒起来。
褚遂良素知他心性,倒不往心里去:“臣下不敢,臣下只是觉得魏大人教育太子,用错了方法。”魏征来了精神,挣扎着坐起:“愿闻其详。”
褚遂良款款说道:“古语有云,因地制宜,因材施教。魏大人性子烈,太子性子也烈。再者言太子又因惊马致残一事而致性格偏狭。”褚遂良说到这忙看了一眼长孙无忌,长孙点点头示意他再说。
褚遂良:“若一味用强硬的方法管制太子。说他这也不对,那也不行。以太子心之敏感,恐只会激起其逆反之心。”魏征仔细思索褚遂良所言。
长孙无忌适时说道:“褚大人说得对,这也是他心里的症结所在。况太子不是陛下,魏大人在陛下那的招好使,未必用到太子这就合适,恐怕还得调整策略。”
魏征面色潮红,不顾病驱,躬身就要拜:“你们二位说得对啊,真是令老夫醍醐灌顶,请受老夫一拜。”长孙无忌扶住魏征:“先行养病要紧,魏大人你放心,只要扳太子走上正途,其余的事情,老夫与褚大人必会不遗余力,运筹帷幄。”
魏征点点头,眼神中多了信心。
长安城 未央湖 李承乾与贺兰楚石二人微服骑马巡游,湖边草木葱翠,游人如织。贺兰楚石说道:“太子,魏大人的事情……”李承乾轻扯缰绳:“这事我是有点过了,待会便去他府上探视,你帮我置办些东西。”贺兰点头称是。
李承乾:“只是这几年憋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