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渐有所动,心中暗想:“母亲说她嫁给父皇的时候怀有身孕,但我若是齐王元吉的儿子,父皇又怎会给我封王,留我活命到今天?即便不是亲生,他对我也有养育之恩,若他是我的生身父亲,就算我当上了天子,坐上了那把龙椅,弑父的阴影也会如梦魇般终身挥之不去。若是一击不成,那母亲以及苏苏,我都再没有能力保护。”
武媚娘朗朗的话语还在继续:“若是你此番不费一兵一卒,能救下李治,劝下李泰,你父皇自会对你另眼相看,想要拿下储君之位指日可待。这便是我的上上策,逆接还是顺接,全部在你一念之间。”
李恪心有所动:“好,就算我现在按你所说的去办,可如果程知节真是假意变节,母妃和我又如何自保?”媚娘笑笑点头:“杨妃娘娘心思缜密,为人谨慎小心,媚娘也隐约觉得她一早就在筹谋,我完全能够理解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登上皇位。不过请你放心,娘娘是当年将媚娘带出冷宫的人,不管娘娘对媚娘是利用也好,真心相交也罢,若是没有她,媚娘也不会在宫中活到今天,媚娘必将知恩图报。”
李恪惨然一笑:“不瞒你说,我也是今日才知母妃心意。”
“此事媚娘原本可以隔岸观火,既能上城楼冒险进谏,便是不顾生死来救你母子二人的。今日之事,媚娘会烂在肚子里。至于程统领是陛下的人,还是娘娘的人,尚未有定数,无论如何,你都不必担心,媚娘还有万无一失的后招。只是此时你若不快做决定,让魏王进了城,治儿和我甚至还有你们母子,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得媚娘此言,李恪方感一身轻松,仰天轻轻叹了一口气:“好,我相信你,不管做不做这个大唐的皇帝,我也不愿背负弑父杀兄的一世骂名!”
魏王李泰一行,已经行至大门外,转瞬之间,跑出两列羽林军,大门嘎吱作响,在李泰面前合上。羽林军架起两列樱枪,阻止李泰入城门。李泰大怒:“快把门打开!本王要面见父皇商议要事。”
李泰一挥手,他带来的府兵与文学馆博士竟冲了上去,与羽林军成对峙之势。
文学博士甲:“开门,开门,面见圣上,晨昏定省乃身为皇子之职责,你们何故挡之?”文学博士乙也嚷道:“若不开门,老夫便献出这副臭皮囊为魏王请命申冤!”
有些文学博士不惜以身躯对长枪。羽林军一时之下,不敢出手,反而落了下风。
城头上传来李恪的声音:“四弟,要见父皇而已,何须弄出如此大阵势?”李泰退后几步,仰头往上看是李恪:“居然是你拦我!此事与你无关,快开城门,让我见父皇。”
李恪见情势有些不对,眉头紧皱,媚娘气喘吁吁赶到,在其背后小声低语:“放心,程统领已经照我的意思,带人从安福门出去了,打算从后面包抄,你听我的,对下面说:‘此事既然与本王无关,那也与九弟无关……’”
城门下,李泰仰头怒视李恪。
李恪低头冲他道:“此事既然与我无关,那也与九弟无关。四弟,你且先放了九弟,我就打开城门,有什么话,咱们兄弟三人一同去面见父皇。”
李泰:“你会帮我?可笑!”
“四弟,此事并非个人恩怨,你挟持九弟,带府兵闯禁门,若是让你这样进了宫,你想想是什么后果?”李恪道。
二人就这样一上一下的激辩。
李泰呼道:“我不想跟你做口舌之争,就算不让我进门,也是禁军统领程知节说了算,你凭什么在这里调兵遣将。”
李恪一时语噎。
李泰挥手停下众人骚动,哼笑道:“还有件事你恐怕不太清楚,父皇三月前便允诺传位与我,你现在应该做的便是万事依从于本王,否则他日我登宝殿之后,你该如何自处?”
李恪不由一愣:“父皇竟已经许诺与他了……”媚娘小声提醒:“激将法,切莫被李泰迷惑了心智。陛下若早就答应立他为储,为何拖延至今不下诏?他又何来今日要挟之举?”李恪点头定了心神。媚娘说道:“你问他废太子惊马一案。还有称心园的背后主使到底是谁?”李恪不禁回头看了看媚娘:“都是……他?”
媚娘坚定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