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端却似并不在意,一边抚着妻子的背脊,一边与李景元说道:“那人说得对,要是今日攻来的是杨素,那咱们凌霄一派的基业便会毁在我们的手中……既然是我秦某人对不住你李景元,那秦某人便把凌霄一派的掌门之位让给你……以作了断。”
“说什么鬼话呢!你这人是要我成为江湖人的笑柄么?!”李景元啐了一口。“你自己说殿上比试,现在我输了,你却要我留在凌霄?!这个面子我李景元丢不起!”他才不愿意成为江湖人的笑柄!他李景元才不是弱者,并不需要他秦端来垂怜,虽然心中决断如此,却难免感到一丝的不甘心。因而他的神色极为不善,彷如置了一个恶鬼的脸面。
秦端抬头看他,似是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眼中都是质询。李景元却更觉脸上无光,鼻息哼唧了出来,皆是恶气。“我李景元今日,置剑殿中,乃是要与凌霄一派恩断义绝,自立门户。从今往后,这江湖之上再无凌霄岱宗!你们这里间的人,谁愿意跟我走的,那就把剑立在这大殿之上,不愿意跟我走的,相信秦掌门也会善待你们的!”
李景元话音一下,便挣开身边弟子的搀扶,决绝地别过头去,一脚一不稳地径自往大殿下去了。那些岱宗弟子并没有立刻跟了出去,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期间不知道是谁断喝一声,将剑一记插进地板:“我们是李掌门的徒弟,一辈子都是李掌门的人!”
这一声开去,便有许多的剑插进了这凌霄大殿的地上,砰砰乓乓之声不绝,甚是刺耳,这些岱宗弟子,竟一概插剑离去。 没有一个愿意留下的,岳宗的弟子们也是十分惊讶,秦端却是良久出不了一声。
良久过后,秦端便愤而起身,冲出大殿门外,向着李景元离去的方向,立剑一挥,便把右手砍了下来,一只手臂便落在了这凌霄的大殿门槛上,连着并射出来的血水,污了好些的地面。
“李师兄!凌霄一派既没了岱宗,便不是凌霄一派,从今而后,也没有了凌霄派岳宗,我秦端,也不能用右手!只能负上欺师灭祖之名,用自己的左手使剑!”秦端大喊一声,却也不知道李景元有没有听见。却一切无妨,秦端他已经完成了该做之事,喊完这一句,他便倒地晕去,这之后的声音,他一概不知道了……
秦敬被一声燕子呼啸惊醒,那声呼喊极其悲壮,竟然能让他醒来。他用力抽吸一口气,仿佛把整个肺脏都吐了出来,这一下往后,他免不去剧烈地咳了起来。这一下的咳嗽使得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只因他的喉头痛得像火烧一般。
“怎么还能活着。”他坐起身来,一手插进自己凌乱的额发中,把他们捋向后头,露出来的额头给外面的阳光一照,使得他清醒了更多。他便坐起身子来,这个时间,他平日都在练功,脑子没有反应,身子已经有了反应,身心都让他自己起来活动一下。
他便起身下地,在包袱间抽出自己的佩剑,却不晓得用力,把包袱上打好的结子给冲松了。包袱的东西就散落开来,秦敬才识得自己已经不能很好地运力了,想来也是自己的主脉给秦端封住的缘故。
他心头一阵的惊异,要是昨夜他下来这燕子洞时候没能控制好力劲,想来已经摔成了肉糜。他想及此,脸上浮出自嘲一笑。他本来也做好了死的打算,然而自己没能死成,他竟然也会惧怕起死亡这回事。
他便蹲下来,收拾自己的包袱,却见包袱间,露出一双新鞋子的一角,一手便已经颤抖,这鞋子的线部十分精细,看得出是岳雪华的手艺,这包袱里面还有三件衣衫,都是新做的布衣,这些物什之间还有些碎银和几个粟米窝窝头,除此之外,还有一封羊皮纸包着的信。秦敬双眼放出光来,一把把那封信掀开来,好看个一清二楚。
“吾徒爱儿敬启者,吾徒,千万不愿意为此路,此生便与你无缘,万念皆与你上路,尔此去,便与江湖人为敌,师娘思前想后,实不能与你一人在世间飘泊,特知会娘家奕雪山庄,你往东去,到了该处,自然有人接应,日后你便拜入奕雪门下,也能有处安身立命……经此事过,望别灰心,人生所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矣,若此番偷生,却还轻生,犹如有负父母生你之身,有负师父师娘养你之辛,便如真正地背叛师门,切记。”
这最后一句,就好像师娘在他的耳边喃喃细语,岳雪华早知他会寻死,也早知他会挥剑练功,恐怕这包袱的结,也是她特意打松得。这样他便能及时看见这封信,因而明白自己的去路,也明白到岳雪华的苦心。秦敬为自己昨夜的糊涂懊悔不已,此番偷生,不知道费了师娘多少的功夫,自己竟然轻易放弃了。
秦敬掩住了自己一双眼睛,无声的泪滴下来了,划去脸颊的尘秽,成了两道的清流,写出心中的悲伤。或许往后,他的一双眼睛也不能挺直风发,这辈子都要给这悲伤耷拉了眼角,最后在眼角化作了一颗小小的泪痣。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日辰,他便觉得要起来了,便把包袱收拾起来,原来包袱里还有其他的物什,一封名盏,两件无形壁,还有那日他在永康‘买’下的素银镯子。许是往后,他确实有事情该做,至少得遵守诺言,给妖女送还无形壁。
他这一愣神间,手中的剑,便垂向了地面,划出一声尖锐,他便眉头一皱,把剑身插进了壁上石间,稍一回神,便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