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站在住院大厅门口的台阶上给江秀瑜打电话。 江秀瑜在电话里大致问了一下情况,何欢提出要向她借些钱,她也没有直接回绝,只说她一会儿过来,等到了医院再说。
那几天先是下雨。继而连续两天阴天。
挂了江秀瑜的电话何欢没有急着回病房,而是站在台阶上朝天空看了一会儿。
天上黑压压一片乌云,风很大。好像没有一点要出太阳的迹象。
她觉得空气闷得压抑,身上又冷,看了一下手机,早晨八点半。
何欢去住院楼的小卖部买了一个塑料水杯,在输液室的走廊门口接了一点热水往回走。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接一杯热水,她不渴,也不觉得饿,可能单纯只是想手里可以捧些热乎的东西。
江秀瑜到的时候何欢歪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又有些睡着了。
她是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才醒过来,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黑色鳄鱼女鞋。网上看便是江秀瑜的脸,而沈岳林就跟在她身后,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哗啦”一声,杯子里的水翻了一点到身上。
她都忘了手里还捏着一杯水,所幸水温已经凉透了,没有烫到。
“欢欢…”江秀瑜稍稍低头,语气真切,“怎么好好的突然会出这样的事故,沈伯父知道后也很关心,所以抽空跟我一起过来看看。”
何欢心里轻呵一声,是因为关心才过来看的么?
“谢谢。”她垂眸。又站起来。
沈岳林见她态度冷淡,心里有气,但好歹被他压下去了。
“刚才我和你妈已经去了医生那边了解了一下情况,可能有些麻烦,不过也没说不能治,就是有点烧钱。”沈岳林谈到“钱”的时候嘴角似乎往上扬了扬。
那是有钱人在特别有优越感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神态,何欢在沈家这么多年已经见识了无数次。
她不说话,等着看沈岳林说下去。
沈岳林也不废话,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
“最近公司情况也不好,但毕竟他是你父亲,出了这种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所以这点钱你先拿去应急。”
何欢朝支票看了一眼。
上面是十万。
十万…呵…沈岳林知道肯定不够,他纯粹是在寒碜何欢。
照以前何欢的脾气她肯定就拒绝了,再清高一点直接当着沈岳林的面把那张支票撕了丢他脸上,可是现在不行。
她虽然绝望,但是还有起码的理智。
往后处处都需要钱,没有底的,能筹一点是一点。
“谢谢沈伯父。”何欢难得低头,将那张薄薄的支票叠起来揣进衣兜,还破天荒地喊了一声“沈伯父”。
江秀瑜惊讶之余有些安心,这种时候何欢能够听话就好,只要她听话,后面什么事都好办。
沈岳林也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唇形扬得更明显,甚至带点沾沾自喜。
“可能这段日子你要吃点苦了,医生说你爸现在情况还不稳定。不过我已经托朋友跟这边医生打过招呼,可以多照顾你们一些。”
“谢谢。”何欢依旧低眉顺眼。
她越低眉顺眼,江秀瑜越觉得放心。
沈岳林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回头看了一眼江秀瑜。
“行了,我还得去公司,你留下来陪陪她吧。”
“好,那你去忙吧。”江秀瑜答得很快,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岳林还朝她递了一个眼色:“劝劝她,照我说的讲。”
“好。”江秀瑜压低声音回答,目送沈岳林离开。
何欢站在原地,很多眼神和态度她都看在眼里。
命运给了她一个契机,也给了沈岳林一个契机,谁先低头谁先赢,就看谁能撑得过去。
“欢欢…”
江秀瑜冲发愣的何欢喊了一声,何欢眼眸闪过来朝她看了一眼。
这个女人今天的气色要比昨天好一些,可是却装出一副很愧疚的样子。
“照理你爸的死活我也不能再管,要让外人知道我还跟你爸有什么瓜葛,岂不是让人看你沈伯父的笑话?可是你早晨在电话里要钱要得急,我思来想去,跟你爸也好了几年,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是把这事跟你伯父说了,至于为什么要找你伯父…”
江秀瑜好像有些难以启齿:“实在是妈也一时拿不出多少钱,你也知道这些年沈家的钱我都沾不到手,就连宅子里的花销用度都是明月在管,所以我只能开口问你伯父要,你伯父也给了,虽然给的不多,但也算是仁至义尽,换其他男人都不会出一分一毫。”
她像是在解释,解释沈岳林为什么会来,又标榜了一下沈岳林的大度胸襟。
何欢冷笑一声:“不是要,是借,你用词不准确。”刚才低眉顺眼的何欢,现在又恢复犀利了。
江秀瑜叹一口气:“也没啥区别,这么一大笔钱,就算沈伯父真给你,估计你爸那德性这辈子也还不清。”
“可是他也没给啊。”
不,给了,区区十万,这对沈家而言或许只是一套衣服的钱。
江秀瑜被何欢这么一反驳,有些招架不住。
这女儿是她生的,偏性子硬如铁,一点不如自己来得柔软。
“欢欢,有些话妈知道你不乐意听,但还是得说,刚才我和你沈伯父去问了医生,医生都说你爸这种情况抢治的意义不大,先不说他伤得这么严重,他原本还带了一身病,这么一折腾,或许熬不到过年,你这钱扔进去又有什么意义?”
何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