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晚饭是苏卉家里的阿姨准备的,以精致的素菜为主,有慢火炖出来的好汤。
看来苏卉很了解周沉的喜好,何欢一眼就看出桌上的菜全是按着周沉的口味来的,不过周沉吃得不多。倒是不断给何欢布菜。
他说她这段时间在医院三餐不定时,又瘦了许多。
这话在那种场合下说得挺矫情的,何欢脸上发烫,但周沉总能够自若处之。好像是故意要做给苏卉看。
苏卉懂,心里有无法言语的痛楚,但又无处可说,只能自己喝酒,边喝还边劝何欢喝,何欢第一次上门作客,也不好意思回绝,所以基本来者不拒,后来算算那顿饭她一个人居然喝掉了大半瓶红酒。
苏怔反正闷头吃饭,这屋子里的气氛已经够诡异了,他恨不得三两口吃完赶紧滚蛋。
一顿饭完,苏卉已经醉了八九成,用手撑着下颚。挥手还让家政阿姨去酒柜拿酒。
“你少喝点吧,醉成这样好玩?”旁边苏怔已经看不下去。
这顿饭苏卉的意图一目了然,以苏怔为幌子约周沉来这里,应该有话对他讲。可谁料周沉把这小姑娘带来了,弄得苏卉处境尴尬。
苏卉没法当面发作,只能借酒胆。
“好玩,你问你爸,他觉得这样好玩吗?”
把现任妻子带来跟前妻同桌共餐,好玩吗?
苏卉已经有些红了脸,情绪被撩起来,侧脸倒下去支在臂弯里,就那么放肆又滚热地看着对面的周沉。
周沉却不看她,认真在给何欢挑鱼肉里的刺,挑得干干净净地放到她碟子里。
“少喝点酒,明天你还要去学校上课。”好像透着一点霸道,却明明用很温柔的口吻。
对面的苏卉不在他眼里。从来都不在他眼里。
“呵……”苏卉笑,笑得很大声,将杯子里最后一点酒全部喝了,玻璃底座撞击台面。
何欢被吓得抬起头来。见苏卉正死死盯着自己,精致的妆都有些花了,眼圈通红,可是依旧浑身是风情。
何欢想苏卉年轻的时候应该很漂亮,如今芳华老去,但岁月也赐予她气质和韵味。
今天这顿饭可以明显看出她心里还有周沉,为什么当初两人要离婚呢?
何欢转眼看了看周沉,发现周沉也正在看她,她立即眉一皱,闷头吃鱼。
饭后阿姨端了水果出来,苏怔依旧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苏卉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妆又补过了,醉意看上去没那么明显。池肝每圾。
“不急着走吧?能不能聊一会儿?”她直接向周沉提出要求。
周沉放下手里的茶杯:“工作上的事?”
“对!”
“好!”周沉站起来。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苏卉一笑,又对着何欢:“抱歉,借他用一下。”
何欢耳根又是一红:“没关系。”
“那你在这坐一会儿,谈完我们就回去。”临离开前还不忘交代何欢,何欢点头,很是温顺。
周沉和苏卉离开之后客厅里只剩下何欢和苏怔。
苏怔整顿饭几乎都没有说话,一直捧着手机,手指在上面打来打去,应该是跟人在聊天。
何欢觉得两人单独处着,氛围实在太僵,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
“我之前听玮彤讲,上次《摩登》的律师函是你出面要求撤掉的,谢谢啊。”
苏怔没料到何欢突然开口,愣住,从手机上抬头,看了何欢一眼。
“嗯,不用,她已经谢过了。”很快又垂下眼睛继续跟手机拼命。
何欢见他态度不热络,紧张地搓了搓手,又说:“玮彤脾气不好,上次有些话说得过分了一点,你别介意。”
“没有,不介意,再介意我也没日子过。”
“什么?”何欢没听明白。
苏怔一时错心,赶紧弥补:“没什么,我知道她脾气不好。”
“你知道?”
“领教过!”
“……”何欢一时接不上话了,苏怔嘘口气,继续埋头玩手机。
客厅恢复安静,能听得见挂钟的滴答声。
良久,苏怔不知是玩完了一局游戏还是结束了聊天,突然收了手机,双臂搁在膝盖上:“你跟他结婚,图什么?”
“啊?”何欢吓了一跳,突然听到这种问题。
苏怔面对她总是慢半拍的反应也只能笑,看来这姑娘不是装笨,她是真笨。
“我是问你,你跟这么一个老头子结婚,图他什么?”
“他不是老头子!”何欢这回反应倒快,还带着一点抱不平的斥驳。
苏怔一笑,笑得挺坏:“你指哪方面?”
“哪方面都不是!”
“哦?”苏怔反问,尾音拉长,笑得一脸坏样。
何欢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结果他又不说话了,继续玩手机。
“……”
苏卉和周沉坐在顶楼阳台上,全封闭式,透过玻璃可以看见星光。
“你不是找我聊工作吧?”他开门见山地问,苏卉反问:“是啊,那你怎么还答应跟我上楼来?”
“因为知道你不会轻易罢休,有些话早晚要说清楚。”
“那我真是要谢谢楼下那姑娘了,这么多年我找了你多少次?你连让我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今天却愿意跟我单独聊。”苏卉笑容悲恸,话里太多苦涩。
周沉捏着杯子看窗外:“其实真不喜欢听你说话,知道原因吗?”
“为什么?因为刻薄?”
“不是,因为酸,总觉得你自己好像受了很大的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