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厉行知道连翘是遇贼了,一颗心瞬间提到嗓门眼上,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电话里声嘶力竭地喊:“别追了。回去!”
“不要。那钱包不能给他!”
“有什么不能给,赶紧给我停下来,陆连翘,你听到没有?”冯厉行的吼声几乎穿透耳膜,可连翘像是着了魔一样拼命去追,不断听到那边传来的物体落地声。
冯厉行快疯了。
“你人在哪儿?”
可她光顾着追小偷,捏着手机根本顾不得讲话。
冯厉行的声音已经从怒吼变成央求:“陆连翘,你回答我一下可以吗?你现在在哪儿?”
然后脚步声好像突然停了,砸落声也停了,仿佛连她奔跑起来的风声都停了。
“喂…”冯厉行憋着气不敢出,“那边什么情况?你还在听吗?”
“喂…说话呢。”
“陆连翘。你倒是啃一声呢!”
冯厉行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煎熬过,握着手机的掌心里起了一层汗。可那边愣是没声音,好久才听到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最后变成了呜鸣…
“不见了…”连翘几乎是哭着说了这三个字。
“什么不见了?”
“那个小偷…不见了…呜呜呜…”
“……”
冯厉行几乎是全程飙车过来。
因为连翘喝了酒,又哭得一塌糊涂,所以电话里讲了半天也没讲清楚她所在的位置,只说在一条巷子里,巷口有个便利店,巷子里有很多大的垃圾桶。
冯厉行几乎将尖沙咀的所有窄巷都跑了一遍才找到连翘。
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哭了,回到最开始她坐的那层台阶上乖乖坐着,台阶下面的地上还掉着她的手袋。手袋里的东西撒得到处都是,她却没有捡。
冯厉行就站在离她大约五六米的地方看着,突然不忍心走过去。
连翘也没发现冯厉行已经到了,依旧傻傻痴痴地坐在那里,头顶一盏昏黄的罩灯被巷口的穿堂风吹得摇摇晃晃,但撒下来的光晕却将连翘的侧影定格成一个静止的画面。
冯厉行看了好久,正想走过去,却好像见她一直无焦距的目光闪了闪,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突然从台阶上快步走下来,最终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一颗糖。
糖是刚才从她手袋里掉出来的,这种挫败绝望的时刻还能够拥有一颗糖,这对连翘来说简直是惊喜又奢侈。
她迫不及待地撕开糖纸,浓郁的太妃糖气息铺面而来,连翘一下子像孩子一样笑出来。
她笑,冯厉行也跟着不由自主地笑,可下一秒又听到“啊”的一声鬼叫,她整个人像触电般一边跺脚一边往后跳。
怎么回事?
冯厉行这才看到,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流浪猫,估计是饿坏了,所以见连翘撕糖纸便贴着她的脚裸圈了过来。
“滚!”连翘被这小畜生吓得不轻,所以毫无怜悯地踢了它一脚。估妖圣号。
瘦弱的小猫被她踢得在地上滚了半圈,凄厉叫着再次站稳,却再也不敢靠近了,坐在那卷着尾巴,蓝绿的眼睛却死死盯住连翘手里的糖。
连翘才不屑呢,还冷哼了一声,很快便把那颗糖往嘴里塞。
“喵-”小猫绝望叫了出来,小脸蹭着连翘的裙摆,她咬了咬唇,一脸嫌弃的凶狠,可最终还是半蹲下去,将贴着她裙子的小猫往旁边推了推。
“真烦人,我钱包都被抢走了,就剩这一颗糖你还要来跟我争!”
这话说得又酸又恼,可小猫哪儿听得懂啊,亲昵地又贴过来,这次更胆大了,直接用毛乎乎的舌头在连翘光裸的脚背上舔了舔,舔得她一下子把脚缩回裙子里。
“喂,你恶心不恶心!谁让你舔我!”她骂出声来,一下子把小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瘦弱的身子蜷缩到一起。
连翘见它这样,最终还是心软了。
“算了算了,算我败给你。” 边说边咬下半颗糖,小心翼翼地将糖放到小猫面前。
小东西嗅了嗅,又舔了舔,舔到味道后一下子用舌头把半颗糖卷走了。
连翘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看来真是饿了,连糖都吃啊!”说着又伸手去摸它背上的毛。
小东西吃了她的糖,又感受到她的抚摸,更加不怕她了,整个尾巴都圈住她的脚裸,暖乎乎的肚子就贴在她脚侧,一遍遍地蹭,一点点地磨……
连翘也似乎不那么讨厌它了,完全蹲下去,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手顺着它的毛一下下地摸着。
“小家伙,你主人呢?你的猫爸猫妈呢?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被人遗弃了?估计是吧,看你脏兮兮的贱样子,谁会喜欢你啊,所以活该没人要你!…”
句句像是发自内心,句句又像是直戳人心骨。
……
那真是冯厉行人生中最煎熬几个场景之一。
路灯下,窄巷中,她着一袭华贵长裙蹲在一只流浪猫身边,一边抚摸着它的身体,一边与它分享半颗太妃糖。
头顶是晕黄的灯光,身后是肮脏的垃圾桶。
她的侧影却美得像抹随时会碎掉的泡影。
这样也就算了,更加让冯厉行无法忍受的是,她又开始哭,只是没有发出哭声,但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下来,滴到空气中,闪着顶上的灯光。
“小家伙,再跟你说件事,刚才有人把我的钱包抢走了,我不顾一切的要追回来,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钱包里有一张全家福,那是我五年前去巴黎的时候偷偷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