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痛楚扯着五脏搅做一团,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萧依寂几乎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胸口一起一伏的颤动,越来越弱。倏然间,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将星眸置向落痕。此刻落痕颤抖的频率愈加变快,迎着初升的月华,显出一道妖异的红光。
陡然直冲云霄的杀气,萧依寂吃力的控制着,却禁不住那股杀意在体内乱冲,一时间本已有些适应的痛楚又加重了一分。萧依寂一时支撑不住,爆发出一声怒吼。整个世界安静得如同止水,除了自己的声音历久不歇,在一道道山峦中回荡,再没有任何声音。萧依寂终于不再抵抗,卸去了全身的力气,任由孤寂慢慢在他的心底蔓延,没有笑声,没有哭泣,甚至没有呼吸声,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待死亡。
他曾经想过无数种死亡的方式:和高手的对决,和仇人的厮杀,执行任务时的意外,又或是被人暗算,被羽残宫抓住,死无全尸,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的死亡方式,竟然是这般单调,无声的死亡,蔓延在周围的空气中,无形的一种恐怖,攒在萧依寂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的脑海中,一幅幅无关紧要的图片不断闪现,有开心的,有难过的,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久久在他的心中游离,他仿佛看见她,又仿佛看见另一个女子,淡黄色和淡蓝色的交织,率真和冷漠的对冲,他始终看不清她,直到这一刻也一样。萧依寂不再呻吟,仿佛看到了一幅爱恨交织的场面,他的脸上,表情漠然,隐隐中露着一丝痴狂。
她很美,美的不可触碰。
宛如天边的晚霞,留给人无尽的变幻莫测。
可她又的确是个俏丽女子,那一抹轻笑,
一顾百媚生,再顾烽烟燧。
真的就这么算了么?他不禁心底腾起一丝反抗,落痕随着身体的颤动,红光大作,他的心倏然猛地一震,怒火挟着不甘,化作一道凄厉剑光,朝着眼前那片雪地扑去。此刻,
流畅的剑法,飘逸绝尘的轻功步法!他将剧痛和身体反倒让萧依寂有了平日难得的,随着萧依寂安心。他不用考虑任何身外的声音,只是一剑剑发力,一剑剑他看不到任何人,也不再在乎是否有人真的发现了他。他就是他,不需要伪装,他,就是一个极危险的人物。一个任何人都为之恐惧的人。
银装素裹的峰顶行云流水的剑势,幻起一片又一片的银光,令这莫颜族的演武场圣洁起来。无声的世界,周围雪地上还未落实的白雪障。
他极尽一个人在狂舞着,雪花再一次飘飞起来。他一剑剑猛攻,落痕的剑光银白纯净,没有丝毫刚才的妖异,激荡着的限制抛诸于外,此时,他的世界,只有剑,只有剑光中的她。他剑法卓绝,将那飘飞的白雪再次聚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狂舞着,悲了一片银白,伤了千古峰峦,剑势打出的凌厉狂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倒飞着,明眸中执着如一的痛,衣袂飘荡着愈加衬出他那悲天恸地怒火。他一招招凌厉起来,仅仅一个小盘腿,轻轻一旋,便将立处厚厚积雪化为一滩水渍,渗透进那厚的冰层中。旋即,落痕轻转,流动着一道星光,直将着初升冷月的大地,又打亮了一道极美的光弧,耀目闪烁。那一道剑光愈演愈盛,最后竟是演过雪月,自成一道景致。
他发现体内的剧痛渐渐缓解了许多,便也不去管,仍是将落痕置于每个几乎不可能到达的角度。片刻间,一套“流星赶月”的剑术,被他耍得淋漓尽致。一剑连着一剑,每一环都恰到好处,不失狂妄。萧依寂身上散发出来傲睨万物的气势,竟是将周围本随风飘零的雪花固定在萧依寂一丈之内,缓缓流动,潺潺不息。
他心中一喜,显是掌握了要领,又一甩长剑,猛地攻出。这一次落痕化作一条银蛇,月舞越快,漫天雪花便又随着剑气飞舞起来,一片都不曾落到萧依寂的身上。他星眸一亮,不禁大骇,他每每攻出一件,腹中那炽烈的真气,便跟着消逝一分,身上的酸痛舒缓了几分,让他不自觉神情一震。
几经反复,萧依寂终于感觉身子一轻,身形宛如一只孤鹰直冲上半空,落痕轻轻划了一道十字,朝着对面山峦冲去,只听对面山峦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旋即便有一团巨大火球冲了上来,对面的山峦仅是片刻便被四起的浓烟掩盖住,只留下置入云端的峰巅,高耸依旧。随着那穿云裂石之声,萧依寂体内最后一丝诡异的力量尽是散去。
他感到无比的畅快,但是虚弱也是随之而来,跌落在山崖边,被冷汗浸透的长衫,被崖顶冷风一过,不禁连着打了几个寒噤,有些瑟瑟发抖。
“真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萧依寂把刚刚的事情想个明白,就被一声冷冷厉喝打断。萧依寂尽量用内力急速的探视这五脏六腑,一边却是把目光置于雪地对面。
“这到底是谁放进去的?”莫颜族族长厉声大喝,全面怒容,手中正恨恨地捏着一张小纸条。
“不是我,真的不是!”莫颜墨迪一脸无辜地摆手,苦于解释无用,干脆去求身旁的两位哥哥:“大哥二哥,这……这绝对不是我放的,我不是不知道,族内大选,未进加冠礼是不能参加的,更何况早就听你们说是去碧云峰,我就更不可能去了!”
萧依寂远远地看着,心头赫然就是一惊,经过刚刚一番煎熬,此刻听莫颜墨迪说话,竟似是在耳边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