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徐晓枫,还躺在医院,一点一滴的回忆他这两天的遭遇。
前天,徐晓枫刚刚下火车,因为春运,人群密集,一涌而出,令徐晓枫眼花缭乱,尤其那些眼圈乌黑的女孩子,嘴唇鲜红如血,徐晓枫忍不住狠狠地挖了她们几眼。女孩子太媚惑、太美好,都是妖精出世,个个勾魂。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他可没敢交女朋友,只有洗眼睛的份儿了。
徐晓枫正贪婪地欣赏着擦肩而过的女孩子,头一直回不过来,而这时,电话响了,是一个同学打来的,他便开始接,才说得几句话,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挂住他的脚,他向下一看,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让他心里很不爽,妈的,老子也是个穷学生,哪有钱打发你呀!他用力甩了几下,没甩脱,就奋力向前走几步,想把小乞丐甩掉,突然听到一声车的尖叫,他就摔了了出去,摔得他头“咚”的一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徐晓枫感觉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来苏水的气味灌了他一鼻子,他想起村里的卫生室,便也想起,一天前,两天前,或者三天前,他被车撞了,看来自己这是住进了医院。
徐晓枫感到头痛,头晕,身子发软,脖子饿得咕咕响。他双手动了动,完好如初,又动了动脚,也没发现问题,他心头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徐晓枫摸摸头,缠满了绷带,那是头出了问题,怪不得头疼呢。他摸了包,坏了,手机不在了,本来说给姐姐打个电话的,怎么办?正着急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过来:“醒了吗?”
徐晓枫心里一动,让他好像一下子滑进了母亲烧好水的洗澡盆里。徐晓枫寻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可是头上的绷带缠得太紧,转不过去。
听说他醒了,一群人“呼”地围过来,徐晓枫吓了一跳,都是警察。
“我叫娄正福,城关派出所所长,是什么车撞的你,你看到了吗?”
徐晓枫摇摇头,一边回答警察的提问,一边寻找着那个温柔的问候,可是女人的身影也没见到。他怀疑自己撞坏了脑子,出现了幻觉。他抬起手来想拍拍自己的头,刚一抬手,便感觉被电打了一个激灵,一只温柔的手抓住了他的手。那只手很小,却把他的手包在她的手心里,就像一枚娇柔的叶子包不住硕大的果实,惟恐会落下一样地小心翼翼。
徐晓枫长大到二十岁,除了妈妈和姐姐的手,他对别人的人没有感觉。那只温柔的手,蝴蝶样落在他头顶,随即传来女人的呵护:“别动,头上有伤!”
徐晓枫听愣了,头上是怎么受的伤?怎么进的医院?是谁在照顾自己?他问娄正福:“是谁撞了我?我是怎么到医院来的?”
娄正福努努嘴,徐晓枫估计送他来的就是这个温柔的女人,一定是她撞了自己,然后又把自己送来了。徐晓枫想挣扎着看一眼撞他的女人,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多狠,把他撞得头破血流。徐晓枫再一次做出找寻的努力,女人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意,将脸伸到徐晓枫的眼前。
徐晓枫终于看到的这张脸是反的,她的眼睛大而光彩,鼻子尖尖的,脸长长的,本来是一张瓜子脸,可徐晓枫看反了,像山角落里开出的一块田,脸上一派田园风光,布景上若隐若现着黑斑,像几片阴霾的云朵。徐晓枫暗自盘算她的年龄,大于二十五岁?小于三十五岁?
娄正福对徐晓枫说:“她不是撞你人,是送你到医院的好心人,撞你的人跑了。”
说完娄正福拿出了徐晓枫的身份证和学生还给徐晓枫,然后就带着两三个手下告辞走了。
女人接下话来:“车撞翻你时,我正好路过,可司机跑了。你满脸是血地躺在大街上,大家都不知道你是谁。有好心人翻看你的包,发现了这个包里的证件。我看你是学生,穿着像个乡下人——我直说你别介意啊,在城里保准也没亲人,就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徐晓枫听说原委,心里一凉,跟着一热,这样说他越要好好感谢这个恩人了。
徐晓枫想说句感谢的话,可话没出口,眼泪却涌了出来,这年头,看到老人摔倒都没人扶,这个女人却不避嫌救了自己。
女人见了,掏出一张细软的卫生巾,蘸向他的眼角,轻声说:“别说,警察和好心人都会帮你。”
徐晓枫真心实意地说:“我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女人说:“叫我姐姐吧。你在城里举目无亲,我也是,没有娘家人,你就做我的弟弟吧。能在大街上捡到你,那是我们做姐弟的缘分。”
徐晓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场车祸给他撞来了一个侠肝义胆的姐姐。徐晓枫说:“我在城里有个姐姐的,在律师事务所实习,不过我始终山里人,哪里配给姐姐做弟弟?”
想到姐姐,徐晓枫想打个电话,但看到女人的一脸关切,等会再向她借手机打吧。
女人说:“快别说了,我从前是有过弟弟的,可惜他生病死了。看到你躺在血泊中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长得太像我弟弟了,再你看你的证件,你正好和我弟弟同年同月,只差没有同日生了,他也叫晓风,是风雨的风。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想,就把你抱在怀里了……”
这简直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令他难以置信。徐晓枫暗地地揪了一把自己,手里一滑,突然感到下身没有穿裤子,脸立马变了颜色,紧张地问:“是谁把我的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