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武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把二道去过陵墓的事抖了出来,忙道:“其实也没什么,二位道长闲得无聊,诗性一发,便即四处游山玩水一番,恰巧去了那里。老朽知道后已经批评过了。”张道陵道:“此事不可再犯,那种地方,凡我天师道相干之人,一律不许涉足。”马武垂头道:“谨遵天师吩咐。”
普玄和定观只知那陵墓是天师道禁地,却不清楚原委何来,普玄问道:“张天师,那陵墓里到底有什么古怪,不许人涉足?”张道陵道:“二位道长对此感兴趣吗?只怕鄙人说出来你们会说我张道陵欺世盗名。”普玄连忙道:“张天师德高望重,谁敢这样说天师。”张道陵淡然一笑道:“德高望重?那应该是家父才是,而不是我张道陵。二位道长必定听说过一些传闻,说我天师道初起之时,鄙人有莫大神通降服了多少扰民鬼怪,这才有今日之隆。如今我便告诉二位道长,这些传闻殊为可笑,此事根本非我所为,旁人如此赞誉常让鄙人无地自容。”
马武变色道:“天师……”张道陵一摆手,示意马武不要再讲,自己却接着道:“鄙人深受良心谴责,早就有心一吐为快,今日两位道长能够听我倾吐一番,也算稍减我内心惭愧。当年统领这二十四治地方的,可不是我天师道,而是另有其人。”普玄道:“这个我倒听说过,在天师道之前,这里有个巫鬼道。”其实若不是以前听醍醐老母说起过,他普玄根本就不知道。 张道陵微笑道:“想不到二位道长居然晓得,不错,当年统领这二十四治地方的,是巫鬼道。”普玄道:“可是那巫鬼道早已消亡,所以才有天师道,或者说因为有天师道之隆才有巫鬼道之亡,这当然还是张天师掌管有方之功,不然何来今日之盛。”张道陵摇头道:“此非道陵之功,说起来,若无先父舍身成仁,我张道陵还不知身在何处。其实巫鬼道也没有亡,只是在先父感召之下,投归我天师道罢了,试问以当时巫鬼道之盛,又岂能无后来天师道之隆。大祭酒更是亲历其事,其中变故知道的清清楚楚,二位道长一定不知,大祭酒原本也是巫鬼道之人,后来才皈依的天师道。”天师道里众多人物都是巫鬼道之人,这种事对于普玄和定观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马武也是,这就多多少少有些惊讶了。普玄暗忖这马武从巫鬼道一直到天师道并且执掌大祭酒之职这么久,恐怕其年岁比之醍醐老母还要长些,这般高龄还如此健硕,当真少有。
普玄惊叹道:“原来巫鬼道和天师道之间有如此深的渊源。”张道陵道:“其实结下如此深的渊源,直至创下这样基业,对于鄙人来说又有什么益处?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鄙人宁可不要这种虚名。”普玄道:“为什么?”心道若是自己有了这样大的一个茅山派该有多好,也算完了师兄真德道长的遗愿,自己从此放下重担悠哉悠哉,还不开心死。
张道陵脸露悲戚道:“只因这一切不是我张道陵亲手得来,而是用先父性命换来的,试问鄙人如何安心。”普玄道:“性命换来的?若是拿我普玄的性命换一个偌大的茅山派来,我也愿意。”张道陵摇头道:“功利之心岂可盖过人伦大理,道长此言鄙人不敢苟同。我张道陵一出生便不知有父有母,若不是养母待我如亲母,这番恩德到哪里去报?可如今白驹过隙,时过境迁,虽有无限荣光,却已不能尽孝,心中甚为遗憾。”普玄道:“但不知祖师爷是如何身故的?”张道陵道:“说起来有些气人,鄙人也是问过了当初许多经事之人,加之手中又有遗书若干,推测出一个大概来。当年先父从昆仑山被贬下山后,心灰意冷,一路漂泊,不久便来到了蜀地。也便是在蜀地,他仗着胸中所学结交了许多朋友,这当中便有巫鬼道里的魁首人物。”普玄道:“听说这巫鬼道里做主的是个巫婆,大祭酒既然曾经待过,不知是不是这样?”
马武神情木然,呆呆道:“巫鬼道里最高者称作司命,有大小之分,大司命为男,少司命为女,道长所说的应当是少司命。”普玄道:“巫鬼道里到底是谁说了算?”马武道:“我在时那大司命早已空闲了许久,也不知是根本没有其人呢还是去了别处,只有少司命还在,自然是少司命做主。”普玄道:“那就对了,不然旁人也不会说这巫鬼道被一个女巫统领。张天师,莫非祖师爷就是认识了她,才有后来发生的许多事。”张道陵恨恨道:“正是这个女子。”普玄自识得张道陵以来从来都是见他和和蔼蔼,今日还是首次见他对一个人露出恨意,不由得问道:“这个女子很坏么?”张道陵冷冷的道:“毁人家室,夺人父母,你说坏不坏!哼哼,鄙人若是连此事也能谅解,岂非白活世上。”
普玄未想到事情是如此严重,听张道陵语气,难道那张顺竟然是被人杀了的。此种伤心之事他也不好问,只听张道陵自己道:“那女子修炼什么邪法,可以使元神长久出窍,是她自己不慎,竟然把肉身毁了,此事怎可迁怒于先父头上,居然要先父赔还她一具一模一样的肉身来,试问这该如何赔法?”普玄道:“的确不好赔,就算有个相像的,难道把人家给杀了,夺个躯壳给她。就算这么做了,那夺舍续命固本还阳也是极高深的法术,不一定就能成功。”张道陵道:“就算能够做到也不应该去做,只因此事根本与先父无关,是他巫鬼道内杠,怪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