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诸弟子中一个俗家打扮的老者越众而出,指着方仲声泪俱下,叫骂道:“你这逆徒,可知我花费多少心血才建立如此家业,今日却被你付之一炬,我要你尽数赔还于我,赔还于我。”说话的正是这正气庄的刘庄主,眼见这原本繁华无比的楼台玉宇顷刻间化为飞灰,怨气难平,冲着方仲破口大骂。
方仲冷笑道:“要不是你们设局诓我,又囚禁我师父,我又何必放一把火把你们都逼出来,要怪,也怪你们有错在先。”
在钱文义旁边一人喝道:“方仲,你口口声声说我等囚禁了钱师弟,你来问他,我等可有这么做?”
方仲凝神一看,见此人是玉虚宫执事弟子邓文忠。他一扯钱文义,拉到众人眼前,复又问道:“钱师弟,我等可有囚禁于你?”
钱文义垂头道:“没有,是在下自愿藏匿于密处,和诸位师兄无关。”
邓文忠冷笑道:“方仲,你听清楚了没有?”
方仲奇道:“若非你等囚禁,何以他会不见踪迹,直到这时候才出来相见?”
邓文忠冷笑道:“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这不肖弟子枉费了他一片苦心,这次剿灭邀月堂本是给你立功的一个天大机会,如若你肯依计行事,不但你师父无恙,你本人更可得掌教真人和诸位师叔祖的信任,前途可谓不可限量。可惜一切成空,你这逆徒终归是野性难驯,空负他一片期望。”
方仲听了此言,只觉背后一股冷气直冒,听邓文忠的意思,钱文义似乎早已知道昆仑欲对邀月堂动手,只是瞒着自己。方仲复又望向钱文义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钱文义一开始还垂头不语面带愧色,见方仲质问,不由得心下一横,大声道:“不错,当你们去邀月堂时,我便知邀月堂覆灭在即,但却没有告诉你。”
方仲愕然道:“为什么!?”
钱文义道:“在下是昆仑弟子,所作所为自然要为昆仑派着想,当忠孝节义与门派兴衰不能两全之时,即便它亏欠你我,我也宁可做一恶人,让门派尊严凌驾于个人恩怨之上,保鄙教永世长存、万古长青。”
这一番话被钱文义说得义正言辞,旁边的昆仑弟子纷纷击节赞赏。邓文忠点头道:“钱师弟所言不错,我昆仑正需要如师弟般忠贞之徒,虽然你教了方仲这个不肖弟子,让你背负恶名,但冲你今日这番话,掌教真人若是处罚于你,师兄一定替你求情。”
方仲勃然怒道:“所以你眼睁睁看着邀月堂的人无辜受戮,却不愿施加援手,只为了门派尊严,你居然忍得下去?”
钱文义道:“我当然忍得,你为什么就忍不得!?我知你心中辛苦,都已忍到今日,为何如今就忍不下去。只要你再忍一忍,马上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你立此大功足表衷心,我苦心孤诣消弭掌教真人的疑虑,期盼你再忍一忍,为何你就是不愿意……”说到后来,钱文义居然落下泪来。在钱文义心中,昆仑的声名比什么都重要,而如何让方仲在昆仑派内立足也是让其费尽思量的事,以其才智一到正气庄,见过玉机子,便知邀月堂之行没有好结果,但隐忍不发竟然是想让方仲当此大变之时也能如昔日一般忍气吞声,只要此事成功,自己便有无数的言语为方仲开脱。毕竟一个忠心耿耿的昆仑弟子,特别是正在用人之时,就算本事所学驳杂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了。
当然这番心思也是钱文义的一厢情愿,即便方仲真如他所期望的,被玉机子等人利用了也只是忍气吞声,放到悬天真人那里,是否就可足够信任方仲,那也是难说的事。
方仲凄然笑道:“原来在师父的眼中,昆仑派不管做错做对,你都毫无怨言。既然是你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弟子也没必要带你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弟子就此告辞。”方仲心下黯然,一带狰狞兽正要离去,那本就站在人群之前的刘庄主怒道:“烧了我家便想逃走,拼着这条老命没有,也要把你留下。”说罢,提剑扑来。
那刘庄主不过早年在昆仑山学过几天艺,下山这么多年也未见长进,如何是方仲对手,方仲都不曾动手,便被他座下的狰狞兽一声咆哮,煞气一冲,震得那刘庄主骨软筋酥不能举动,随即被狰狞兽伸过头来‘喀嚓’一口咬掉半个头颅。开了血祭的狰狞兽比受其影响的方仲凶残得多,谁对它大呼小叫稍露恶意,简直就是找死。
“刘师侄!……好你个方仲,到如今还要行凶,你乱杀无辜,当我就不能杀人吗!”邓文忠大怒之下,提剑一指尚立在昆仑诸弟子之中的小兰。那小兰是方仲带来的,自然是他的人,方仲杀刘庄主,自己杀他一个女婢,也算一命偿一命。这里还未动手,那昆仑弟子群中混杂的一人大笑道:“大妙啊大妙,今日之事果然精彩,我也来凑个热闹吧。”此人说完,手中一把折扇乱扇,无数鬼火一飞而出,离着如此之近,众人又都未防备,顿时把左右之人烧了个面目全非,趁着人群混乱,此人一把搂住小兰,飞身往方仲落去。
邓文忠大喝道:“哪里走!”正要飞身拦截,却被钱文义一把抓住,低声道:“随他去吧!”邓文忠怒道:“师弟你好糊涂,方仲反出昆仑,不久必为大患,你期盼他的隐忍之心已然完了。”用力一把推开钱文义,御宝剑往救走小兰之人飞射而去。
那抢走小兰的正是司空谅,听得身后风响,便知有人追来,他也腾不出手来对付,只得大声道:“老爷子,快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