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异常寒冷,茯苓极不情愿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回宫的这些天,已大略适应了宫中繁琐的规矩,但她仍是很难适应的宫中的晨昏定省。
这不,一大早她便在纠结中起床更衣,坐在铜镜前,浑浑噩噩的任凭绿萼为她上妆,梳发。
“公主,奴婢听在昭德宫当值的姐妹夏荷说德仪娘娘的病又加重了,近一两日娘娘频繁吐血,人几近虚脱,完全下不了床了,情况不容乐观。”绿萼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将听到的消息据实相告。
茯苓闻言一惊,急忙回头,竟撤掉几丝头发。两行清泪滑落脸颊,顺势潜入嘴角,苦中带涩的味道,“几日前本宫去昭德宫请安时,还好好的,为何一下子变得这么严重。”
虽然她与皇甫德仪并无什么交情,却也没任何交恶,况且初进宫时,德仪娘娘对她的态度还算和蔼,她没来由的对这个可怜的女人心存怜悯。
“生老病死乃是常事,公主身体一直虚弱,您千万不可过度伤神。”见她情绪迸发的很突然且无任何征兆,绿萼连忙出言劝慰,“寒冬是久病之人最难以熬过的季节,德仪娘娘的病,拖了几个月病情起伏是正常的。娘娘性格温顺,受这般罪着实让人心疼。公主且宽心,好人有好报,说不定娘娘过几日就好起来了呢。”
“知道娘娘为何病情加重吗。”茯苓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突兀,试了试眼泪,静默片刻,迅速地理清头绪缓缓道。
绿萼摒退了左右后,没有一丝转弯抹角,悄声说,“听夏荷说娘娘心病犯了,前几日有人参了太子一本说太子拉帮结派,皇上已是很震怒。昨个儿早朝又有人参了太子一本,说太子强抢民女为妾,那名女子贞烈誓死不从,当场撞墙身亡了。皇上本就对太子有芥蒂,这下子罪责一并惩处,一怒之下将太子软禁在东宫。娘娘听到消息后,当场吐血了。”
一大早茯苓刚起床,便被绿萼的小道消息震惊到了,急匆匆的赶往皇甫德仪居住的昭德宫,宫中小道迂回曲折,她步履匆匆,越靠近目的地,心下便越紧张。宫中是虚耗嫔妃生命与禁锢朝气的冷寂之所,到了昭德宫门前,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昭德宫中静谧肃穆,浓郁的汤药气味阵阵溢扬,弥漫着整个寝殿。众人寂寂,垂头丧气的立着不敢言语。眼圈都是红红的。
“公主千岁!”侍奉的宫女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请安。
嘘。茯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凑近了些。悄声问。“娘娘怎么样了。”
她这一问。满屋子的宫女再也忍不住悲伤。更有甚者开始小声抽泣起来。倒是炽情和彤玉两名宫女年纪最长。还算沉得住气。沉声道。“娘娘昨晚折腾了半宿。刚刚睡去。”
“怎么没请御医。”茯苓环视四周。殿内外并无任何御医候着。疑惑的问。
炽情福了福身。许是感激她真诚前往探视自家主子。言语间多了几分恭敬。“太子刚刚被罚。娘娘怕皇上以为她因太子而装病。从而让皇上迁怒于太子。所以一再叮嘱奴婢不许惊动御医。”
联想到枉死的娘亲。茯苓心中更加压抑沉重。顷刻神思凝聚。有感而发。“可怜天下慈母心。太子虽非德仪娘娘亲生。娘娘竟能如此为之筹划。真让人动容。但娘娘确实病得不轻。病情耽误不得。皇上不是专门指派了一位女御医给娘娘吗。先把她请进宫为娘娘诊治也好。既不惊动宫里的御医。又可适当照拂娘娘的病情。你们真是糊涂。怎么连这也没想起来。”
“公主有所不知。那女御医住在忠义侯府,奴婢们无出宫令牌,只能干着急,根本出不去。”彤玉幽幽的说。
“后宫中出宫的令牌只有三枚,一枚在惠妃娘娘那里,一枚在华妃娘娘那里,还有一枚皇上中秋的时候赏给了万春公主。其他宫里的人若想去宫外置办物品,只能等每月的月中统一出宫采购。”绿萼知茯苓对后宫之事尚有不解,体贴的补充道。
彤玉见她们真心想帮助主子,接过话来为难的说,“我家娘娘与惠妃娘娘交情不深,上次太子被人参奏拉帮结派之事又连累了华妃娘娘的两位皇子,惠妃与华妃两位娘娘定然不会出手相助。而万春公主素来不爱到娘娘宫中走动,奴婢们摸不清楚她的脾气,也不敢轻举妄动。”
“本宫倒是同万春公主有过一面之缘,万春妹妹虽然冷冷淡淡H词侨瞬环肝椅也环溉恕K若与娘娘无任何恩怨,倒可以求她帮忙。反正就算此事将来被皇上知道,她做的也是好事,断不会受处罚,她应该不会拒绝的。”茯苓简单的分析后,从容的吩咐自己的宫女,“绿萼,你这就去请万春公主,就说本宫约她赏花品茗。”
在众丫头感恩戴德的目光中,绿萼冒着寒冷匆匆离去。
茯苓悄声走向床榻,生怕惊醒被褥下昏睡的人儿。哪知皇甫德仪在半梦半醒间意识很轻,还是被惊醒了,好半会儿,她似乎攒够了力气,才浮出一抹笑,轻声说,“孝昌你来啦,外面的星光真好,本宫好久没出去看过繁星了。可惜这副身子不听话,怕是难以熬过这个冬天了。炽情,你将窗子推开些,本宫想看看外面的繁星,呼吸些外面的清新空气。”
茯苓望着那枯瘦的面庞,白皙的脸上神采不复见,亦红着眼眶握着她瘦骨如柴的柔荑,轻柔地安抚道,“外面风大,娘娘体弱实在不应吹风。娘娘至善贤德,是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