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哥哥都是逃难到京城的灾民,在我没来国公府前,我哥哥在医馆做学徒,因为他聪明、人也勤快,所以很得大夫的赏识,大夫无儿无女,所以有意将那间医馆交给我哥哥,可是后来那老大夫的侄子来了,他诬陷我哥哥偷钱,还声称要把我哥哥送到官府。
我哥哥最恨别人冤枉他,所以便和那人起了冲突,一失手,把大夫的侄子打死了。”
子文就知道许嘉仁会露出诧异的表情,她笑了笑,“没想到吧,我哥哥现在有多温柔,他以前就有多暴躁。”
许嘉仁问道,“你哥哥现在安然无事,当年是有人在保他?”
“是,那个人就是四殿下。”子文说起萧瑞,脸上露出感激和敬重的神色,“四殿下从小就不得圣宠,背后也没有母族支持,自己的处境都很艰难,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四处游说低头,这才把我哥哥保了下来。”
所以,谢匀和萧瑞很早便认识了。
子文接着道,“四殿下给了我哥哥一笔钱,叫他出去避避风头,还将我送到了少爷身边。而我哥哥利用这段时间行医济世,在这个过程中私下结交了不少权贵,随着我哥哥的名气越来越大,收的诊金也越来越高。你可能不会相信,四殿下早些年还要靠我哥哥救济,后来他们便合伙开了荣月楼,云娘是名义上的老板,可四殿下才是荣月楼真正的所有者。”
“荣月楼短短几年就成为京城最有名的酒楼,生意越做越大,四殿下将荣月楼赚的钱交给我哥哥,由我哥哥去暗中置产,我哥哥常年各地游走,也是在帮四殿下打点他见不得人的生意。”子文说到这,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着许嘉仁提问。
俗话说得好,落魄凤凰不如鸡,早年萧瑞和萧玉儿有多落魄许嘉仁也有所耳闻。丽嫔先前只是一名御前女官,就在临放出宫的前一个月,圣上醉酒,冲动之下宠幸了丽嫔。圣上早年严于律己、颇为自持,他一向视自己那一夜的荒唐行径为耻辱,连带着也看不上丽嫔,更看不上那个耻辱之夜生下的儿子。在宫里,虽说萧瑞是皇子,可是如果不受宠,那么连太监都敢欺负他。
许嘉仁听叶柏昊说起过这么一件事:皇子小时候不能贪食,但是谁小时候不贪吃呢,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真正实行起来并不实际,可是萧瑞却因为贪吃受了圣上的训,还被圣上禁食两天。解禁之后的萧瑞饿的眼冒金星,溜去尚膳监偷东西吃,被御厨捉了个正着,几个太监把年幼的萧瑞大头朝下,逼着他把东西吐出来,当时很多太监都在围观,这事私下在宫里就传开了。
可是也没人帮萧瑞出头,不能贪食这本来就是规矩,皇上就算有天知道了问起来,这也不是没理说。
想想当年的萧瑞,再看看现在的萧瑞,只能说萧瑞这小半辈子也不易,在人家皇子都忙着争宠享乐时,他已经开始置业了。
“什么生意是见不得人的?不会是妓院吧?”许嘉仁问道。
“不是,是赌坊,地下赌坊,还有……放债……”
许嘉仁:“……”
在大盛,开赌场、放高利贷实在都不是什么光彩的行当,而放高利贷在大盛更是违法的,“怪不得四殿下会把生意都交给你哥哥……”
“大少爷也有份,就连银镜山庄的密室都是帮四殿下屯粮、藏兵器的。”
许嘉仁一听见“兵器”二字,当即直起了身子,“四殿下这是要造反?这要是被查出来……”
“是。”子文道,“前些日子还有个波斯商人在倒卖火器,四殿下有意从外域进一批火铳,想藏在银镜山庄,可是大少爷不肯,甚至有收手的打算,这件事叫四殿下知道了很恼火,我哥哥说,如果大少爷真的抽身了,那四殿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许嘉仁总觉得子文知道些什么,“那个时候,萧瑞对柏昊起了杀心?”
“那倒没有。”子文道,“四殿下是想把你困在东庄,以次警告大少爷,但如果这都不管用的话,那也许四殿下真的会利用我哥哥来动手。”
许嘉仁听的冷汗直冒: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可怕?
野心,有野心的人yù_wàng是无限扩张的,他可以为了yù_wàng做任何的事,包括干掉最初的盟友。
“夫人,我现在倒是很感谢你,如果你当初拦着大少爷,恐怕会激怒四殿下。”子文道,“我本不应该和你说这么多,可是,等到大少爷他们班师回京,我就要离开你和大少爷了,到时候,我怕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这些话。”
许嘉仁一愣,语气还有几分焦急,“离开我们,那你要去哪里?”
子文常年都是一副绷得紧紧的冰山面容,此刻难得面色松动,露出似有似无的笑,“去你们见不到我的地方。”
许嘉仁:“子文,我……”
“夫人,我不小了。”子文道,“前半辈子我为大少爷而活,可既然大少爷找到了一个对他好的人,他已经不需要我了,那我也应该离开他了。夫人千万不要给我说什么亲事,与其将我囚困在牢笼,我宁愿漂泊也要去追求天高海阔。”
这一年冬天,大盛发生了两件大事。
大盛的军队和蒙古兵在漠北余水一带发生了五次激战,前四次均以大盛军惨败而告终,圣上震怒,勒令大军速速撤离,早日回京,而萧瑞接旨却并未返京,于接旨那日十天后的夜里从侧翼偷袭蒙古军,蒙古兵行动灵活,很快便找到了突破口,正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