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聚精会神的趴在桌上,一边牵动机关,一边仔细的观察着新模型的运作。
精妙的木制轴承在绳索的带动下转动,发出“咔咔”的声响,轴承带动前方一块木板一上一下的运动。这是一个小型的滑轮牵引耕地车,只需要用很小的力道,就能带动耕车的前进,如果这个模型可以奏效,以后那些养不起牛买不起牛的贫农单单依靠人的力气也能耕地了。
轴承如预想的一般运作起来,奏效了奏效了,小王爷面露喜色:“太傅,太傅你快来看。”
突然那牵动机械的绳索“啪”的一声断裂了,没有了关键的链接,小模型的其他零件也哗啦哗啦的分崩离析,成了一盘散沙,七零八落的堆在桌子上。
小王爷眼中的亮光瞬间被失望取代,耷拉着脸,瘪瘪嘴。
“这个绳索恐怕要用更坚韧的藤绳了,下次可以试试在绳子上涂一层增加韧性的漆。还有这个木轴承还需要进一步改进。”
沈罄声将桌子上的散落的零件收拢起来。
“这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这次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小王爷不必太过失望。”
小王爷喜欢木制品,沈罄声并没有像其他太傅一样反对他,反而和他一起研究。
沈罄声是连中三元的状元,本该是读书人的榜样和典范,可他却偏是离经叛道的那种人。他心里很是唾弃“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这种老旧思想,所以也并不逼着小王爷读书,读死书。
他鼓励小王爷在闲暇时候观察万事万物,体察民情。观察农民的劳作,改良运输的推车,灌溉的水车,耕地的耕车。
在不知不觉中,将仁爱之心像一颗种子一样埋进了小王爷的骨髓里。
“阿舒,去把我上次做的图纸拿过来,我要再修改修改。黄三,再去给我那点柏木木板,要上好的柏木。”小王爷在太傅的鼓励下越挫越勇,指挥着他的‘哼哈二将’,准备重新战斗。
陆卷舒应了一声,踮着脚尖在书架上找图纸。
黄三苦着脸,搓着手说:“主子,咱们府里没有柏木板了。”
小王爷皱着眉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这不可能,这个月的例贡应该发下来了。”
木制模型用的这种柏木,京城附近也不是没有,但是质地却和湖广送来的差的远了,最近因为兴修道观,所以经常有这种木材往宫里送,小王爷什么宝贝都不要,点名就要几块木板,宫里内务府也答应的爽快,从不拖欠,每月月初就送来了,这个月为何没有?
“这这……小的不敢欺瞒。”黄三颤颤巍巍的跪下,那袖子擦了擦眼睛,哭丧着说:“柳贵妃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喜欢上用柏木做的木桶,而且每个木桶都只用一次,就闻热水泡出木头的那个香味,她是洗脸也用,洗手也用,洗澡也用,内务府的柏木,都拿去给柳贵妃做木桶了……”
陆卷舒全顾着听黄三公公说话,动作一缓,把图纸抽出来的时候也带出来一本书,正好砸在脑门上。
哎呦,她疼的眼冒金星,肯定是砸出印子来了。真疼!
“可是内务府说好了,要给我的……”小王爷委屈的不行,王兄每月有绸缎百匹,青瓷白瓷数件,他什么都不要,就要几块木头,还有人跟他抢。“不行,我得进宫,找我母妃给我理论去。”
沈罄声似乎走了一下神,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落在小王爷身上了。
“不知小王爷今年贵庚?”
“啊!”小王爷错愕的眨着眼睛,似乎不明白太傅这是什么意思。“本王一十有三岁了,太傅这是何意?”
“下官听说平常百姓家的孩子,都是两岁断奶的。怎么王爷如今一十有三了,还未断奶,遇事就想往皇后娘娘的身后躲。”
小王爷被他说的面红耳赤,羞赧的不敢吭声了。
“小王爷为了几块木板就哭鼻子,要找皇后娘娘替你讨公道。殿下可曾为皇后娘娘考虑过,皇后娘娘规守中宫,看似风光,实际上却是被柳贵妃处处压制,柳贵妃正得盛宠,皇后娘娘根本奈何不了她。下官就曾亲眼所见柳贵妃出行的车辇居然是金顶百鸟朝凤的刺绣凤辇,这是历朝皇后才有的规格,皇后娘娘隐忍至此,小王爷难道还不明白吗?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正是你该反哺生母,为皇后娘娘遮风避雨之时。”
小王爷听说自己的母后竟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顿时急得红了眼。他心里也觉得沈太傅说的有道理,他也想为母后遮风挡雨,可是羽翼未丰,有心无力啊!
“太傅,本王……本王斗不过他们。”小王爷嗫嚅着说道。
这话里的他们,指的是柳贵妃,指的是荣王,指的是荣王背后的蔡相国,指的是以蔡相国为首的文官集团。这的确是一座庞大的五指山,叫人望而却步,心生畏惧。
“小王爷,你认识到和他们的差距这很好,不怕有差距,就怕不努力。”沈罄声面露欣慰之色,拍了拍小王爷握紧的拳头,安抚他。“只要心里存了想强大的念头,你就一定能变得强大。但眼前,咱们还需要忍耐。”
小王爷点点头,似懂非懂。
沈太傅招呼黄三公公先起来,吩咐道:“公公去内务府打声招呼,就说咱们梁王府不要柏木了,让他们换成常见的玉器珍宝。”
“是,小的这就叫人去宫里回话。”黄三福了福身。
“太傅,那咱们以后都不做模具了吗?”小王爷有些不舍的看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