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元节站起身来,又问起杜娟的下落,大巫师和颜悦声道:“有话慢慢再说吧,你先吃了这两个包子。”
大巫师说话虽然温和,但她多年担任巫蛊门首领,神情语气之中自然而然有一种让人难为违拗的力量。
邵元节不好意思与大巫师面对,便蹲下身去低头吃包子。大巫师见他嘴唇发干,便亲自替他端来一杯热茶,邵元节诚惶诚恐地站起来,道声多谢,接过来喝了。
大巫师谷雨见他衣服裤子上都有泥巴,想起当日给杜娟接风洗尘在满园春酒楼听歌的热闹情景——彼时,大家都拿杜娟和她找的小男人开玩笑,大巫师谷雨心中对杜娟的小男人亦有些好奇,因笑道:“杜娟,你不要害羞啊,你相公要是真来了,你就让他来让我们大家看一眼嘛,呵呵。”言犹在耳,杜娟的这个小男人也真的见到了,但却人事已非!
大巫师想到巫即杜娟对自已忠心耿耿,如今她人不在了,她的男人也因而身陷绝境,心中不由一痛,忍不住掉下泪来。因怕邵元节发现,忙转身走了出去。
胥璐见大巫师掏出手绢拭泪,不由得一怔。她服伺大巫师谷雨有三年了,这还是头一回看见大巫师掉眼泪。胥璐忙低下目光转过身去,装作没看见。
大巫师谷雨是一个首领,本来感情难得流露,但现在她被软禁了许多时日,因而变得有些脆弱起来。
大巫师正独坐默想心思,楼道上忽然响起脚步声,听脚步声似来了不少的人,大巫师面色一寒。
邵元节知道有人来了,心情不由紧张起来,怕暴露形藏,不敢再吃包子,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少时,屋外走进来几个人,只听一个妇人的声音说道:“大巫师,我昨天才从老家回来,听说大巫师的事情后,我今天就来看你来了。”
邵元节在里屋听这人声音好生耳熟,心中寻思:“这人会是谁呢?”
大巫师呼了一口气,没好气说道:“你是想来做说客么?”
那妇人唉声叹气一阵,才陪着小心说道:“大巫师,小的实在无颜见到大巫师,但我又实在不忍心大巫师受到委屈,所以我才答应来看一看大巫师的……”
邵元节听了这几句话,恍然醒悟过来,这妇人原来是草鬼婆呢!
大巫师低目不说话,草鬼婆言芙蓉小心翼翼说道:“巫咸已经说过了,只要大巫师答应引退江湖,巫咸自会善待大巫师,也不再理论大巫师的过失……”
大巫师勃然大怒,在茶几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声色俱厉道:“呸!现在我还是大巫师呢!哪里轮到她岑珂说这种混账话!”
草鬼婆言芙蓉吓得身子一缩,过了半晌,才又战战兢兢说道:“是,只是巫咸和巫宗司几位长老都认为……大巫师触犯了巫蛊门的‘十三巫蛊诅咒’……用黑巫术让邢家栋失去记忆,又私自纠集巫即、巫真、巫礼、巫罗、蛊真、蛊抵六人与天师道火并,害得三位巫师、两位蛊女不幸战死……巫咸会让巫宗司弹劾大巫师的,请大巫师还是三思才是啊……”
邵元节听见这话,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用黑巫术让颜艄公失忆的人竟然是大巫师!难怪杜娟当日那么忌惮同颜艄公一起来泸溪!自已当初没有听从杜娟的话,杜娟果然是因为这事失踪了!
大巫师沉默了一会,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战死了五位?那么活下来的是谁啊?”
草鬼婆道:“只有巫礼幸免于难,其余五位都战死了。”
邵元节陡闻杜娟的噩耗,宛如晴天霹雳,惊得呆住了,几乎怀疑自已的耳朵听错了!
“难道杜娟也战死了么?难怪我昨天用天眼没有看见杜娟啊!”
邵元节痛苦地闭上眼睛,想到自从在湖北蕲州与杜娟分别以来,夫妻二人就没有好好相聚在一起!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滴湿了手中的包子。
大巫师也很震惊,悲惶地说道:“只有巫礼一人活下来了么?这话是谁说的?”
草鬼婆说道:“巫礼和大巫师的四位女侍者都是这么说的。”
大巫师微微激动地道:“巫礼人在哪儿?我想要见一见她!”
草鬼婆说道:“巫礼和魏丹等四位女侍者现在都在养病之中。”
大巫师默然片刻,才沉痛地说:“巫即、巫真、巫罗、蛊真、蛊抵五位不幸殉教,我也深表痛心,她们五位的遗体都已安葬了么?”
草鬼婆说道:“三位巫师和两位蛊女的遗体都已安葬了。”
邵元节听了这话,脑子空白了一阵,才回过神来,忆起从前与杜娟携手共走江湖的甜蜜日子,如今阴阳两隔,夫妻缘尽于此,不禁热泪盈眶。他此刻痛不欲生,只想到杜娟坟前痛哭一场,然后引刀自尽去追她的亡魂!
过了半晌,大巫师的脸上露出厌恶之色,恨恨的道:“本座虽然难辞其咎,但这造祸之端你也有一份!”
草鬼婆大惊失色道:“大巫师,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大巫师哼了一声,怒道:“那次你在议事之时无故迟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给邢家人通风报信了么!巫咸之所以会知晓此事,也是你故意说给她知道的吧!”
草鬼婆正欲辩解,大巫师忽然省起邵元节在里屋,他很可能正在偷听这些话呢,于是摆摆手,道:“你不用狡辩了,我心里都有数!”
草鬼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