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书记、市长例行的碰头会上,甄风留讲了在棉纷厂看到的情况,并念了刘珍的遗书。
念完之后,甄风留沉痛的说道：“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同志啊,整篇遗书并没有埋怨政府一个字,可是看到这些话,我却感觉像是被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光。我这个做市长的感觉愧对这位刘珍同志,因为我没有把工作做细,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在这里我向市委检讨。同时,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纺织工业局和棉纷厂的领导层层扣留下岗职工的安置费用造成的,我建议市委追究纷织工业局局长马亮的责任,撤掉马亮的局长职务。”说完甄风留目光看向市委书记慕容南,等着慕容南表态。
慕容南面沉如水,痛惜的说道：“同志们,官僚主义害死人啊,摆在我们面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自杀的是我们j市的老百姓,甄市长说他有责任,作为市委书记我也有责任,在座的我们这些干部都是有责任的,我们的工作做得很不扎实。这次自杀事件给我们j市市委和市政府造成了极其恶劣的政治和社会影响,一定要严格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见慕容南做了明确表态,甄风留说道：“这次事件给我们敲了一个警钟,我们不能坐在这里光听下面的汇报,一定要彻底全面的对下岗职工安置工作做一次检查,确保每一项措施都得到了落实,没有任何遗漏。”
慕容南说道：“是的,必须对这项工作加强有效监管。同时,我认为对纺织工业局截留下岗职工的安置费用应该组织一个调查组,把实施落实清楚,然后才好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你说是吧,甄风留同志？”
甄风留愣了一下,搞了半天慕容南并没有马上就赞同撤掉马亮,他说要调查,事情可能就会有了缓冲的余地,到时候如何来处置马亮可就两说了。
甄风留因为刘珍的自杀事件,心中对马亮的官僚作风十分的痛恨,他不但编造虚假数字来糊弄市政府,而且还截留安置费用,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是应该立即处置的。
甄风留不甘心事情这样处理,争辩说：“慕容书记,我建议处置马亮,不仅仅是因为他有没有截留安置费用,更是因为他欺上瞒下,是这次造成刘珍自杀的直接原因。这样的干部不处置,是很难平息民愤的。”
慕容南笑了笑,说道：“我不是说不处置,我是说调查清楚再处置。没有事实作依据,组织上也不好随意处置干部的。”
甄风留说道：“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还需要什么事实？再说现在棉纷厂几千号人在看着我们市委市政府,看我们如何来处理这件事情,不及时处理会失去人心的。我认为事急从权,先停掉马亮的局长职务再说。”
慕容南别有意味地看了甄风留一眼,说道：“甄风留同志,我们不能因为群众喊了几句青天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我们是党的干部,有组织程序,不是以往封建社会的官老爷,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言堂。”
甄风留有点震惊的看了看慕容南,他没想到慕容南会对昨天自己在棉纷厂的情形这么熟悉,竟然连有人喊自己青天都知道,看来一定是有人私下向慕容南
做过汇报。甄风留心中有些后悔自己这件事情做得有点急躁了,应该事先跟慕容南
沟通一下,他原本以为慕容南看到遗书一定十分气愤,因此会同意对马亮加以处置的。没想到让自己十分痛心的遗书并没有引起他的共鸣,而且他现在语带讥讽,似乎并不满意自己被称为青天什么的。
甄风留心里别扭了一下,虽然他并不想挑战市委书记的权威,可是他还是觉得应该为自己分辨一下,于是说道：“慕容书记,当时工人们群情激奋,喊的话有些冲动,什么青天不青天当不得真的。不过,关于马亮的处分你是否再在考虑一下？”
市纪委书记肖卫冰在一旁说道：“甄风留同志,我觉得慕容书记的处置并无不当的地方。组织上处置干部是有一定的程序的,现在并没有什么事情急到需要我们可以违反组织程序来处置一个干部。”
肖卫冰开口帮腔支持慕容南,局面就开始一边倒了,其他在座的干部纷纷表态支持慕容南,甄风留看看并没有人表态支持自己,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慕容南得意地说：“对马亮的处置并不是眼前的当务之急,这次刘珍同志自杀,暴露出我们下岗职工安置工作的一个很大的遗漏,我们忽略了像刘珍同志这样的患职业病工人的治疗费用问题。我的意见是政府赶紧筹措一笔资金,先解决眼前这个对下岗职工性命攸关的问题,我们不能再让刘珍同志的悲剧重演了。”
焦点成功的被转移,甄风留也觉得这是一项急务,说道：“下岗职工的安置工作确实忽略了这个最需要关注的部分,原本规划的每人五十到一百元的医疗补助确实对一些大病重病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市政府会让财政局想办法筹集一笔资金,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
这个话题算是达成了一致,会议开始讨论其他议题起来。
散会时,甄风留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水杯,就要往会议室外走,慕容南
叫住了他：“甄风留同志,你留一下。”
甄风留看了看慕容南,他不知道慕容南留他干什么,就问道：“慕容书记,有什么事吗？”
慕容南看其他人已经离开了会议室,这才说道：“你对我处置马亮的方式是不是有意见？”
甄风留笑了,慕容南处置马亮的方式虽然不能让自己满意,可是中规中矩,自己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