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雪花依旧在飘落,宇文奚的身体紧紧贴着宫墙,似乎这样就可以离她更近一些。
“流光,流光……”一声声的轻柔呼唤,闭上眼睛,想象她就在自己的身边。她现在是不是还很伤心?她现在是不是还在哭?她现在是不是依旧不肯吃东西不肯吃药?她现在是不是还是蜷缩在床上不肯入睡?她现在……
心里满满的都是她,整个心里面装着的全是她。
林挽阳是他的承诺,而宇文流光,是他想要拼尽一生想要用心呵护的女子。
他一直靠在墙边站着,任由雪花落满肩头。
“咯吱咯吱。”是鞋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宇文奚的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只是他的整个身体都被冻僵了。
香寒打着伞披了兜头的黑色披风站在他的面前:“今日娘娘没空管你,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如果再有下次……”
宇文奚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身子往后退了退。冻青的嘴唇动了动:“我……”他不是想要解释,他也不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香寒阴沉了脸下来:“你应该明白,姑娘为了你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香寒转身就走开了。
宇文奚缓缓蹲在了地面上:他知道。林挽阳杀人所冒得险有多大他知道,可是流光……他的手贴在宫墙上,久久的不愿意放开。
林挽阳躺在展承天的身边,脑海中一直都是白日里惨死在她剑下之人狰狞的面孔和绝望的惨叫,她的身体不断的发抖,颤抖的无法抑制。展承天抱着她,一遍一遍的吻她。
“挽儿,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害怕。”
到了后半夜,林挽阳终于是睡着了,展承天却是再也无法入睡。桃夭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会被逼成这个样子,他必须要弄清楚!那些伤害她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披了一件衣服下床去,打开殿门。外面一派冷清,只有胡国伦守在外面。展承天紧紧皱着眉头。
胡国伦连忙凑上前去,低声道:“皇上,除了珍瑞、香寒,还有侍候东楠小少爷的有苹,桃夭殿里的其他人……都死了。”
展承天蹙眉看着他:“是谁?”
只有两个字,可是胡国伦很清楚展承天问的什么。他低头道:“是皇后娘娘来的桃夭殿。”
展承天随即一声冷哼:“孩子没了不知道好好休养身子,居然在这大雪的天里跑出来胡闹,成何体统?!”他略一停顿,“珍瑞姑姑在哪里?”他将她派来桃夭殿就是守护好他的挽儿,这个时候她怎么不在眼前?!
察觉到展承天语气里的冷,胡国伦的心紧了紧:“香寒说,珍瑞身子不适,被贵妃娘娘吩咐下去歇息了。”
展承天眉一扬,知道了里面的不寻常,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桃夭殿里缺了多少奴才你都挑好的补回来。记着是懂事会办事的。”
胡国伦看着展承天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向着贵妃娘娘就对了。就算是亲自抚养皇上长大的英宜,贵妃娘娘不想让她出来,皇上就不会再去询问。
展承天回到殿内,林挽阳蜷缩着身子到了床边上,盖在身上的锦被都掉了下来。展承天疾走了几步将锦被捡起来重新为她盖上。
刚想将林挽阳往怀里面抱,却发现她的身子颤抖的厉害,眉头紧锁,牙齿紧咬嘴唇,似乎在面临什么巨大的难题。
“挽儿!”
此时的林挽阳正在梦中,梦到的不是今日死去的那些奴才,可是早已离世的父亲、母亲。
曾经慈祥的父亲对她痛心疾首:数十条命,刹那之间全无,你怎么就下得去手!
曾经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母亲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挽阳,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林家满门忠烈,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女!”
“挽阳,我们让你活着,不是让来杀人的!”
一声声,一句句。林挽阳被这斥责逼的快要发疯,她跪在父亲、母亲的面前一直磕头求饶。她一直哭,一直求,求着他们原谅。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肯原谅她。她是林家的耻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林家抹黑!
“不要!不要……”
她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母亲离她越来越远。她拼尽全力的去跑去抓,什么都没有抓到。世事一片黑暗,她看不到任何的光明,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这黑暗的虚无里面,不见日月,没有生死。
“不要,不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