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卓然第一次说话说的这样多,知微又惊诧又头晕,府里人多,关系自然复杂,她嫁过去后,要孝敬公婆,要讨好小姑子,要关心叔伯婶嫂……知微忽然想到至关紧要的一点,“侯府除了侯爷和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都没有正经事做,侯爷只挂了个闲职,就算二老爷再能捞钱,那也养不活侯府这么大一家人啊。”
“老侯爷当年可挣下不少家底,庄子铺子也不少,要养活一家人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有侯府这几位太太,娘家的背景都不简单,尤其是二太太,她娘家是安康伯府,安康伯府同时也是静妃的娘家,三皇子六皇子炙手可热,是太子人选呼声最高的。”
知微恍然大悟:“难怪侯府是二太太主持中馈。”
卓然说完自己要说的,起身要走。知微忙拉住他,可怜兮兮道:“你说的我有点怕了。”
卓然挑眉,依然木着脸。
“你刚才不是说二太太会找我麻烦,二太太有那么强劲的后台,我的娘家人除了你谁也靠不住,可你才这么丁点儿,想帮我也帮不上……我岂不要被人欺负死啦。”知微眼里有着惶恐和退缩,垂首轻声道:“我真的怕。”
她一把抱住卓然,将脸埋在他小小的肩头上,闷声道:“都怪你,害我婚前恐惧了。”
卓然的身体僵了僵,半晌才抬手,拍了拍知微有些颤抖的肩头,似不耐烦的道,“怕什么,人给你一针你还人一刀……我也会努力。”
既然没别人可靠,卓然想,他会努力,争取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她强劲的后台,她便再也用不着怕别人了。
卓然走了后,知微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了。身体很累,心却慌怕的厉害,在床上滚了好几滚,又踢腿又蹬被还是没有半点睡意。姜嬷嬷轻手轻脚进来时,发现知微眼睛睁得老大,不由笑道:“姑娘可是紧张了?”
知微摇摇头,脸上没半点喜气。姜嬷嬷将手里锦帕包着的书本样的东西放在她床头,“姑娘若睡不着,便看看这个吧。不过现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明儿寅时便要起,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呢。”
知微应了声,姜嬷嬷替她放下床幔便出去了。
知微乱七八糟的躺在床上,拿过姜嬷嬷给她的东西,掀了帕子一看,是本画册,翻开看了一眼,画册险些脱手砸在她脸上。知微两世为人,还真是头一回看见这么栩栩如生的春宫画,惊吓过后,便津津有味的研习起来。呀,这个姿势都行,腰不会断掉吗?啧,这个姿势真够大胆的,矜持的大家闺秀们看了不会羞死吗……
知微就在欣赏点评春宫画的过程中睡了过去,仿佛只是刚眯上眼,画蔷春蕾就喊她起床准备了。她还晕乎着呢,就被人急急忙忙剥光了按进浴桶里泡着,水汽氤氲的桶面上洒满了各色花瓣,丫头们又往里头倒了桂花香油,香气熏得知微更想睡。
足足泡了半个时辰,知微才得从桶里出来。邹氏陪着秦夫人已经进来了,梳头、绞脸,而后涂上厚重的妆容,好半天知微才得以睁开眼来,一看铜镜里的人,吓得险些摔了镜子。偏舅母还在一旁抹泪欣慰道:“瞧瞧,咱们知微可真漂亮。”
知微很无语,她都快认不出镜子里那个白面团是她自己了,舅母到底从哪里看出一团馒头是漂亮的?
然后便是一层一层的嫁衣往身上穿,一旁的喜娘眉开眼笑的说着吉祥话,头面首饰铃铛环佩压得知微几乎直不起腰,可还得一脸羞涩任人揉搓。
不知不觉就到了出门的吉时,秦夫人便给她盖上了盖头,听外头的动静,迎亲队伍已经到了。没多久,李思渊便被人迎了进来,知微听得他在外头给老太太和孔绍卿磕头敬茶的声音,老太太音色平静的叮嘱了两句,无非是要好好过日子,务必要把日子过的和和美美恩恩爱爱之类的。相较而言,孔绍卿就开心多了,一口一个贤婿好女婿的,看得出对于这门亲事,他是十二万分满意的。
李思渊行完礼,舅母和喜娘才扶着知微缓步走出来。知微一出来,李思渊的目光便再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虽然其实盖着盖头啥也看不见。
原本新娘子该由家中兄弟背出门的,无奈卓然只得七岁,便是他想背也背不动,这光荣的任务便落在了表弟柳弘文身上。知微趴在身形已经抽拔的比她高出不少的表弟身上,手里捏着颗大苹果,被他稳稳背上花轿。
知微坐在轿子里,也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只听得鼓乐喧天,鞭炮齐放,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