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渊踩着月光回来时,已经是二更天。屋里只床边点了盏羊角灯,灰黄的灯光柔和而恰到好处的洒在房中,让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下来,抿成锐利弧度的唇角也慢慢变得柔和。他轻轻往里走去,见知微歪歪的靠在床头,手边一本医书在清凉的夜风下兀自翻卷着,而她却合着双眼已是睡着了。值夜的文杏也依在床头的脚踏上守着知微,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忙回过头探看,见是李思渊回来,急忙起身要行礼。
李思渊冲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无声的挥手让她出去。文杏福了福身,垂了头退出内室。
李思渊悄无声息的走近床边,见她果然又贪凉,身上只一件薄薄的里衣,薄被搭在腿上。虽就要进入盛夏,但落樱园树木繁多,夜里气温仍是偏凉,偏她怕热,穿这样少不说,还大开着窗,生怕不会着凉似的。李思渊皱眉瞪了她一眼,轻轻拿开她手边的书本,想抱她躺下睡又恐惊醒了她,只好去扯薄被往她身上盖。
谁知知微却睡的浅,他不过稍稍一动,便将浅眠中的她惊醒了。
知微睁开眼,神色略有些迷茫,望着李思渊瞧了半晌,才迷迷瞪瞪的揉了揉眼睛,软软道:“你回来了。”
说着就要起身,李思渊伸手按住她的肩头,手掌下原本圆润的触感已然不在,他眉心皱得更紧,温柔的眼里盈满愧疚,轻声道:“我吵醒你了?”
知微摇头,笑道:“本就只是眯一下,还要等你回来说话呢,还没用膳吧?”
李思渊点了下头,手指在她肩头按了按:“再忙也要顾好你自个儿的身体,听平安说你这两日都没正经吃过东西。”
知微拉过他的手,轻笑道:“难道你真要看我章程珠圆玉润才有成就感?我正愁着胖了呢,这不正好?”
李思渊不赞同的瞪她一眼,顺手在她臀上拍了一掌,“太瘦了爷可不爱抱。”
心里却是清楚,知微恐他忧心分心,才故意这样说。他虽没有看到,也知道她在皇宫一整日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空闲功夫好好吃饭!她却一句抱怨都没有,还想法儿开解他不让他为此感到愧疚。
他想起成亲前他说过的话,只觉得脸上直烧,他曾大言不惭的说不会让她受委屈,却自进府后,她便没有过上一天舒坦日子。他看在眼里,却帮不上忙,还得她时时安抚他,瞒着他不让她知道她的难处和各放的刁难与敌意,只为叫他安心的忙外面的事。
他方才一张口,歉意的话便要说出来,她却像有所预料,笑笑的开起玩笑来,让他一腔正冒泡的愧疚消失无踪,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知微趿了绣花鞋起身,闻言轻挑眉头似笑非笑的盯着李思渊道:“哦?爷这就厌烦了我,打算找个可心的好抱的去了?”
李思渊嘴角一僵,随即黑了脸,将知微一把老进怀里不客气的蹂躏她白嫩的双颊,故作凶恶的道:“敢打趣爷,看爷怎么收拾你!”
知微从善如流的痛叫两声,求饶道:“爷快放手,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爷心里怎么可能会有别人呢,便是再可心再好抱的也入不了爷的眼呢。”
“哼,算你识相!”
两人闹了一阵,仿佛借由这样的玩闹将这两日的疲劳憋屈全释放出去了一样。知微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厨房温着饭菜,你先洗漱下,我让文杏传膳来。”
李思渊点头,却并没松开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亲吻上去。他们成亲这些时日,亲吻不知道多少次,但这个吻却不似往日那样激烈浓郁让人欲罢不能的带着对对方的欲念和渴求的吻,轻柔仿若羽毛,单纯的不带半点**意味。
李思渊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从净房出来,知微一惊吩咐人将饭菜摆上了桌,燕窝粥熬的极香粘,且是知微亲手盛来,李思渊一口气喝了大半碗,笑望着给自己布菜的知微。知微察觉到他的目光,唇角轻轻挽起一朵笑靥。
“我听说了,你那药和针灸法子,确实很凑效。皇上很高兴,说要好好赏你。”李思渊吃饱喝足后放下碗来,与知微叙着话。
几盏灯,两个人,真犹如平常小门小户的夫妻忙了一整日后,到了晚间终于有空坐下来,不拘说什么,只享受这一刻的温馨和亲昵。
“虽是有效,却也要坚持一段时日怕才能完全戒除毒瘾。”知微却不似李思渊这样乐观。
李思渊仍是乐呵呵的,眼里全是赞赏与与有荣焉的骄傲和自豪,“今儿出宫时,皇上还下令让军医抄了份方子去。微微,你肯定想不到,你救了好多好多的人。”
知微想着军营里的将士们身体素质都挺不错,那药连乐嫔娘娘都受得,估计对他们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药的药性猛烈,若有体虚的,千万要注意些药的份量。”
李思渊认真的记下了,又道:“今儿早间同你说,会有好消息,你可听说了?”
知微摇头,她一整天忙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哪里去听说什么好消息。
“御使们参了福老国公一本,道他管教无方,纵容儿媳无端生事,还有人参他名下的福家军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李思渊牵着知微的手往里间走,嘴角噙了抹惬意的笑容:“皇上很生气,今儿早朝上当众斥责了福老国公,半点情面也没留。并且下令,将他手上的三万福家军,交予沈沧眉接管!福老国公这辈子,怕也没有这么丢脸过!”
知微闻言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