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陪老太太用了早膳,仔细聆听老太太的教诲后,这才领着姜嬷嬷与画蔷一道出来。‘.
文杏留在院子里整理这些天徐氏送过去的衣物食材,知微便没带她过来。
“大姑娘心情很好呢。”画蔷扶着知微的手,笑着说道。
这位府里的新主子虽说年纪小,却很多人背地里都说她厉害,担心她会将手段用在下人身上。画蔷初时也侍候的心惊胆战,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虽说她们都是夫人派给大姑娘的人,过来前杨嬷嬷也喊了她们去特别训话,但画蔷素来胆小,又不是家生子,杨嬷嬷不可能会舍文杏而就她。是以,她跟知微算是没有利益冲突的,就只担心新主子不好侍候会受皮肉之苦。没想到这些天相处下来,才发现新主子待人格外宽容,成日微笑着,也从不对下人发脾气,更别提像二姑娘一样随意打骂下人。
但画蔷也知道,大姑娘只是不爱发作下人,她虽不发脾气,却也不是能轻易被人越了过去欺负的,那何妈妈那般嚣张,在大姑娘面前,也是要忌惮一二。上次前院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以为大姑娘是软弱好欺的,便趁打扫之便偷了大姑娘的头饰,被大姑娘抓了个正着。那丫鬟正巧便是何妈妈乡下亲戚送来,希望何妈妈能多关照的。何妈妈当即向大姑娘求情,大姑娘端着茶杯,只是一径微笑,何妈妈便抬了夫人出来,想借夫人的名头给大姑娘施压,让大姑娘改了赶那丫鬟出府的决定。
然而任由何妈妈如何施压,大姑娘始终不动声色,只是似笑非笑的瞧着何妈妈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才叫了文杏去请夫人来。夫人匆匆赶过来,不等何妈妈求情,便雷厉风行的让人杖责那丫鬟二十棍后赶出孔府,并且永不再用。
这件事后,大姑娘也没有特意对院子里的人说什么,但大家也都知道了,大姑娘看似好说话没脾性儿,可当大姑娘说了话后,便没人能改变其决定了,于是院子里那些个散漫的个个都变得精神了起来。
“恩。”知微笑眯眯的应了一声,瞧向身旁的姜嬷嬷,“姜嬷嬷,你认识我外祖父么?”
“柳大人是难得的好官,谁家被强权所欺,告到衙门里都不敢受理的案子,便都到柳大人府中求助。柳大人总是会毫不犹豫的应下,帮百姓们做了很多好事呢。柳大人是正直善良的好官儿,京中百姓都很爱戴他,只是……”姜嬷嬷恰到好处的顿住。
知微的开心劲儿被压了下去,蹙眉道:“外祖父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吧?”
“……是。”姜嬷嬷见知微面上有着担忧,忙道:“大姑娘不必担心,当今圣上很赏识柳大人,说朝中就缺柳大人这样肯实心实意不畏强权为百姓做事的官员呢。”
知微蹙着眉,沉默不语!
外祖父是言官谏臣,专门代皇上监察百官平时的作为。他又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如此一来,得罪人的几率太大了。知微忙道:“外祖父这般,容易遭人报复吧。”
姜嬷嬷犹豫了一下,才道:“柳大人几乎每年都要发生好几次意外事件,也曾听闻是人为的,只是没有证据。”
知微咬住嘴唇,眉头渐紧。
姜嬷嬷见她愈发担心起来,忙又道:“这些都是老奴听来的,柳大人为国为民,皇上英明,定然不会让柳大人有所损伤的。再者,大姑娘的舅舅今年便要从边疆回京述职,听闻皇上有擢升之意,如此,便能留在京城。有他在,柳大人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呢!”
知微得了这个好消息,心头一松,又追问道:“舅舅回京述职的事,可是真的?”
“老奴也是前几天听到老爷跟那王大人提了几句,老爷说的,应该假不了的。”
既是孔绍卿提过的,那就不太可能有假了。知微正想再问点别的,画蔷凑近她,轻声道:“大姑娘,滟姨娘在我们身后呢!”
知微愣了下,回头去瞧,果然见那美艳大方的滟姨娘扶着丫鬟的手,信步跟在她们身后。
“许是与我们同路,不用理会就是。”知微淡淡道。
画蔷却有不同的意见,最近她胆子大了不少,更是善于表达自己不同的意见,于是悄悄道:“她怎会与我们同路,兰心院可不是往这个方向的。大姑娘,这滟姨娘可不是什么正经的,老太太也不喜欢她。”
大户人家里头,有些丫鬟比妾室都要体面,如是那出身低微的,便是连丫鬟也能将之不放在眼里。知微是听说过这滟姨娘的,她娘家虽不显赫,到底也还是官家出身,虽是庶出,身家倒也是清白的,老太太为何会不喜呢?
知微惊讶之余便问了出来,“老太太为何不喜欢她?”
画蔷脸一红,低下头支吾着回避知微的视线。姜嬷嬷横了她一眼,笑道:“大姑娘别听这丫头胡说,老太太待滟姨娘与莲姨娘都是一样儿的,只是到底是妾。”
连官家姑娘做了妾都是这般境地,知微不免有些同情起那滟姨娘来。她本也可以嫁个平民或富商为妻,却跟了孔绍卿做妾,也不知其中缘由是什么。
见姜嬷嬷不欲多说,知微便也不再追问,三人依旧不疾不徐的往春熙院去。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串细碎的脚步声,有人追了上来。
“大姑娘。”是那滟姨娘身边的丫鬟,长的倒也是眉清目秀,笑起来瞧着让人觉得很舒服,她屈膝福了一礼,恭声道:“方才姨娘在花园那处捡到一块手帕,姨娘差我来问问,这可是大姑娘遗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