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阳公主?”知微悄悄儿询问沈沧眉。
沈沧眉奇怪的瞧她一眼:“淑阳公主便是公主的封号啊,你竟不知道么?”
知微惭愧的摇一摇头,她竟从不知道栖桐的封号,也是自个儿从未问起过的缘故。
知微与沈沧眉随着景姑姑进了内殿,还未走近,便听见栖桐的声音,不知道她讲了什么,屋里笑声一片,很是活跃融洽。
坐在当中主位那位穿了件了暗红色金纹宫装的老太太定然便是太后了,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因为保养得宜,望之犹如四十出头。她身旁着凤袍的自然便是皇后,雍容华贵自不必多说。云锦亭与栖桐两人则是坐在另一边,几人面上皆带了笑。知微进了殿中,只瞧了一眼便赶紧垂下头,不敢再看,一脸恭顺的与沈沧眉规规矩矩的磕头请了安。
沈沧眉打小便进出皇宫内院,因而太后与皇后的注意力自不会放在她身上,皆带了些好奇的瞧着磕头的知微。
太后忙叫宫女叫知微二人扶起,慈祥的冲知微招招手,亲厚笑道,“孔家丫头近前来些,哀家老了,眼神也不大好,你离得那样远,哀家可瞧不清。”
知微应了一声,忙往前走了几步。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太后瞧见她怀里抱着的东西,开口问道。
知微忙回道:“回太后的话,这是知微的一点心意,望太后笑纳。”
“呈上来哀家瞧瞧。”太后颇有些兴致的吩咐身旁的宫女。
宫女来接了绣画,打开后呈现在太后面前,满树凤凰花开得如火如荼,宛如烈焰般绚烂的颜色。
栖桐赞道:“知微,这是你绣的?你如何知道皇祖母最喜欢这凤凰花儿?绣的可真好呢,竟不可司衣局的宫女差。皇祖母,您说是不是?”
太后原本微笑和气的神色似顿了一顿,面容平和冲淡:“确实不错,你也算有心了。”
知微听闻太后语气的转变,心头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莫不是弄巧成拙了?太后不会识破了她的用意,认为她是那等有心计的背地里打探太后的喜好等,反而对她心生厌弃吧?
手心捏了一把汗,知微连忙想办法补救道:“知微原是不知道的,还是那一日去国公府探望秦姨时,秦姨听闻知微要入宫面见太后,这才特别提点知微的。秦姨道,娘亲从前便绣过凤凰花送给太后,说凤凰花儿是太后最喜爱的花儿。知微便想着,不若我也绣了凤凰花儿,太后定然会觉得很亲切呢。”她顿一顿,仿佛极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太后,知微的绣活定然及不上娘亲的,您随便看看便也是了。”
她这般坦然而羞涩的模样,太后看她的眸光果然温和了不少,命宫女仔细收了起来,声音也柔和了几分:“比你母亲确实逊色了几分。把头抬起来哀家瞧瞧。”
知微有些忐忑的抬起头来,太后瞧清她的模样,似乎愣了一愣,半晌叹道,“看到你,哀家险些认为是当年的婉丫头站在哀家跟前呢。你娘亲是个苦命的,不想你也命运多舛,还在襁褓中竟就被贼人偷了去,这些年可吃了不少苦吧?”
“知微多谢太后垂怜,能重新回到京城,便已经是三生有幸了。”知微垂首,保守而谨慎的回话道。
“太后,知微真的很可怜呢。”沈沧眉在一旁鼓了双颊插嘴道,一派天真无邪:“知微回京时,若非遇到母亲,便要被孔府里头不懂规矩的下人从后门抬进去呢!”
“什么?竟有这样荒唐之事?”皇后不免蹙眉惊讶道。
“孔家丫头,你给哀家细细说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后亦是一凛,方才还慈爱的表情被威严肃穆所取代。
太后本就出自百年望族,对于规矩礼法十分看重。而府里正经大姑娘竟要被从后门抬进府去,这也太乱规矩纲常了,如何能被太后所容忍?
知微心里暗道沈沧眉这话插得好,一边一五一十的将初到京城那日如何被杨嬷嬷所刁难,如何遇见秦夫人,又如何被徐氏所不容等等细节轻言细语的讲了来。
云锦亭与栖桐自是十分了解她的为人,虽然知道她定然不会吃大亏,可听见她讲到徐氏命粗使婆子打她时,脸色还是变了一变。栖桐扭头去看云锦亭,果见他眼里显而易见的疼惜之色。轻声叹道:“每日里在学院都瞧你无忧无虑的模样,谁想到在府里却是要面对这样的继母与恶奴,也不知平日里吃了多少苦头。”
“作孽啊!”太后缓一缓气息:“当日你父亲托人到你外祖家说媒,婉丫头正巧在家中,竟就接了你父亲的庚帖。后来你外祖父求到哀家面前,希望哀家能好好说说她。哀家也觉得你那父亲配不上婉丫头,苦口婆心的劝她,准备给她找个门楣高的,谁料婉丫头一声不吭,硬是在我宫门口跪了整整一天。哀家瞧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好再劝,还反过来劝你外祖父呢。你那外祖父也是个固执的,让婉丫头那般寒酸的嫁进孔府,不料最后却早早儿便走了。若婉丫头还活着,有自个儿娘亲护着,你也不至于小小年纪便要吃那许多的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