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陶子低头,艰涩地一笑,“我……并没怪过他……”
这是实话,对于莫忘那个孩子,她从未生厌。
芊琪苍白的脸上浮出喜悦和期待的笑容来,“那你就算是接受他了是吗?是不是?”
陶子眼中浮出犹豫的神情来,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不是?陶子?你是不是接纳他了呢?他真的很乖……你相信我啊……我一个人都能带着他这么多年,宁家有那么多人,你真不必费事的,你们可以有自己的小孩,只是……只是给莫忘一个生存的空间而已……对不起……也许是我要求太多了……可是……可是我真的放不下……”她反反复复地说着这些话,情绪极是激动玷。
陶子担心她出什么意外,赶紧安抚她,“你别……别这样,我叫医生来吧……”说着,打算去按铃。
芊琪枯瘦的手指却搭在她手上,“不要……不需要叫医生……我很好……你坐……坐啊……”
陶子无奈,只得又坐了下来,芊琪情绪依然激动,可她自己却在努力平息和克制,末了,终于能好好说话,“我知道你一定很讨厌我,我母亲对你态度……欠佳,可她也是病人,她也很苦,我不奢望你能原谅她,唯一的期盼,就是接受莫忘,给他一个正常的家。本来小震说,这些都不要我/操心,他会解决,可是,我……我一定要听到你的亲口承诺才放心……你会答应的,对不吗?你那么善良……锲”
陶子咬了咬唇,吸气,而后轻笑,“放心吧,莫忘一定会是宁家正大光明的孩子,会有他的生存空间,难道你还不相信团长吗?”
“团长?”芊琪微微蹙了蹙眉,而后明白过来,笑道,“你叫他团长啊……”
尽管尽量掩饰,她还是露出几许神往和艳羡来,团长,多么亲昵可爱的称呼,夫妻之间这么叫着,真有趣……
陶子并不明白她此时心中的感受,只是想着自己的回答应该算是中规中矩,既承诺了芊琪莫忘的将来,又没把自己牵扯进去。
“芊琪……你还是好好养病吧,不要胡思乱想,其实对病人来说心情很重要的,你自己也说了,对莫忘来说,亲生父母来照顾是最好的,你照顾了他那么多年,你是最熟悉他的人,他怎么能没有你在他身边呢?”陶子轻声劝慰。
芊琪的思绪却似乎已经飘远,她的话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只恍恍惚惚地道,“谢谢你肯来看我……”
陶子明白,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那你安心养病吧,我先走了。”她识趣地道。
芊琪,却完全陷入了她自己的思绪里,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陶子暗叹,走出了病房。
虽然陶子离开了,但芊琪的脑海里却全是陶子的模样,她俩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每一次对她来说都铭心刻骨。
这个传说中的囡囡,二十年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囡囡,她曾构想过无数次她的模样,曾以为她艳可倾城,也曾以为她娇若春花,或曾认为她清婉可人,然,却从不曾想,她竟是如此平凡的女孩……
平淡甚至算得上平庸的五官,身形瘦小,穿着打扮更是平凡,唯一的亮点,便外晶亮……
她不明白,如此平凡的一个女孩,怎么会让他惦念了那么多年……
犹记当年,她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孩儿。
幼时的她,并不懂情爱,只是单纯地喜欢跟大院里几个男孩玩,喜欢和他们一起爬树翻墙,喜欢和他们一起玩打仗的游戏,每一次他都是司令,她是他手下的兵……
她喜欢这种感觉,和司令靠得最近的感觉,即便后来有了章之意的加入,也不能改变她的地位。
可是,她的地位是什么时候开始动摇的呢?
记得那年暑假,宁伯伯把他送去乡下体验生活,他回来时,嘴里就多了一个名字——囡囡。
他给院里的小孩们描述着乡下不一样的生活,不时地会有乡下新朋友的名字从他嘴里冒出来,比如林昆,比如,囡囡……
这个囡囡是什么人物?竟然让宁伯伯和严阿姨都四处忙着为她爷爷找药?
下意识的,她便开始抵触这个名字,隐约地,察觉到一种危机感,她不知道自己这种强烈的直觉从何而来,当他第二年、第三年……连续多年都去乡下过暑假之后,她真的意识到了恐慌……
两人渐渐长大,女生总是比男生细腻早熟一些,情窦初开的种子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大院里优质的男孩不少,可只有他是最耿直,最正义,最具英雄气质的那一个,且不像别的男生那样,要么深沉得像海,看不透,猜不着,比如左家的三少;要么则油腔滑调嘴上抹油却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比如萧家二少;要么则小小年纪便具备花花公子潜质,身边女生不断,比如章之黎;要么则早已有了呵护的对象,眼里再容不进别的女生,比如左家大少……
又或者,抛却所有的理性条件,她偏偏就只为他怦然心动,应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在那个小小司令指挥着一群娃娃蛋威风凛凛的时候,就对他充满了崇拜,那会儿,她便立誓,要成为和他一样的英雄……
直到渐渐长大,她才明白,那样的仰慕,那样的誓言,就是最初爱的雏形,那时起,她就渴望与他并肩齐驱……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和他的差别。
他是首长爱子,是庄美少东,而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