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他,便是放过她自己。
周宇鹤终于明白了,为何北宫逸轩非得让她放下恩怨。
她的身子,被他给毁了,彻底的被他给毁了。
蛊毒本就伤身,山中之时,他乱用药,将她身子几乎掏空。后来又耍计让师父给她送了药,再后来,沾不得油……
“如今瞧瞧你对她都做了什么?掏空身子,终身不孕,现在还让她连油都沾不得!你知道不知道,她要是再这么下去,别说找到黑莲,就是她这身子,也撑不到那时候去!”
此时此刻,看着她这身子,他终于明白,师父话中的意思。
她被毁了,在这之前,他会很得意,很欢喜。因为,她将不得好死!
可是,此时看着,为何觉得心里头难受的厉害?
发颤的手,放到那凹陷的腹部;只见两边的骨头,仅被一层皮给盖着。
手掌落到她腿上,当他卷起裤腿,瞧着里头的几层衣物时,便是握紧了拳头。
便是她此时穿的这般厚,她的腿,亦是单手能握。
雪域之时,她穿着同样的衣裳,身形虽算不得好,好歹有几分入目。此时这衣裳挂在身上,就像是挂在竹竿之上,空荡荡的,看的人莫名心疼。
难怪,那日将她接在怀中,感觉她似叶子一般,轻飘飘的,竟是感觉不到她的份量。
她这身子,能不轻吗?混身上下,加起来也没多少肉了。
看她面容消瘦,知她身子弱,却是没料到,竟是弱到这程度。
他真是难以想象,她平日里嬉笑怒骂,照常赶路,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和北宫逸轩一起时,那人对她**爱有加,他只觉得,那人是做样子罢了。
此时看来,若是条件允许,只怕那人会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她的手中。
想到那人的隐忍,周宇鹤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身子虚弱成这样,也难怪北宫逸轩不敢再碰她;她这身子,如何还受得住折腾?
这身子,谁还下的了手?
她这身子,再不用药补,只怕是等不到寻着黑莲,便香消玉殒。
“你可曾见她哭过?她难受了,她撑不住了,你可曾听她说过一句?”
忆起那日,北宫逸轩之言,周宇鹤只觉得心中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蔓延。
那份情绪,在蚕食着他的骄傲,在愤怒着他的过往。
是啊,几时听她说过一句?便是这些日子与她一起,都不曾听她抱怨。
哪怕是被他折腾的厉害了,白日里也是没表现出异样来。
那一日,她实在是撑不住,在他怀中睡着了;第二日,却是撑到了底,没再睡着。
他那时虽是心疼,却觉得,这女人,倒也倔强。
此时瞧着她这身子,他才发现,她何止是倔强?她分明,是不将自己当人看待!
难怪她总提不上内力,难怪她总觉得疲惫。他只道她是被北宫逸轩给**的娇气了,没承想,却是到了如斯地步。
“你为何不说呢?只要你开口,我必会好好待你。”
红唇因着惊异,有些苍白;那唇在她唇上慢慢的摩挲着,时而轻吻,时而重压,好似在埋怨着她的倔强。
既然撑不住,为何要死撑?为何就是不肯开口说一句?
就因为他不是北宫逸轩,所以,她不愿意在他跟前撒娇示弱?
分明记得那日,她靠在北宫逸轩怀中,娇声说道:“不想动啊,你抱我出去好不好?”
她眨巴着眼,软声细语,道不出的娇媚。
那时他便想着,她若能在他跟前这般娇声软语,这般娇媚深情,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想归想,却在自嘲,哪儿来机会让她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