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很了不起!”司微语由衷地道,“生死倾轧,能够有活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把握?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父亲是京都司家的老二,我爸爸去世得早,司家从来都很瞧不起我们,排挤欺负我和妈妈,很多时候,就算是亲人又如何?自古亲疏随缘,我对感情的认知只凭我这颗心。我这次出来得很急,来不及做什么,但我还是要回去的,我一旦回去,就绝不会放过他们。”她说完,笑了笑,有些像是自言自语,道:“徐默尘肯定会比我先动手的。”
乔离的心渐渐安宁下来,他只觉得胸口处有一口浊气,一直堵着,堵了这么多年,终于悄无声息地散了。乔家的那一场血战已经过去多年了,东南亚奉送给他的外号,他不是不知道。在所有人眼里,他是那个弑父杀兄屠尽族人的恶魔。却没有人会想到,如果当日得到家主之位的人,不是他,如果他也死在了自己兄弟的手里,会不会有人也如今天这般站出来为他说句公道话?
只可惜,他在意的不是公道话,而是自己的性命。
说起来,如同古代一样,他是庶子,没有继承家族的资格。和所有的狗血故事一样,他的母亲死在前任家主的嫡妻手中,他是后来才听说母亲死得惨烈。在此之前,他被母亲送出乔家,在一所寄宿学校读书,六年没有回过乔家,他不敢回去,势单力薄之下,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但他在心底里立下誓言,伤害过他母亲的乔家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活。
满城屠杀,其实只为了为母亲复仇。
他以为他双手染就了所谓亲人的血,这一生都得不到救赎,却没有想到有一日,有个人会跟你说,亲人,只是恰巧有血缘关系而已;世间情,亲疏随缘。乔离的眼中有些涩意,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道:“我会想办法的,我们的确该走了。”
如若不走,再待下去,圣胡安镇的被围,会再次重演。
“嗯,好!”司微语道。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除了与徐默尘通话过的司微语一觉睡到自然醒外,几乎每个人都无法合眼。
乔离在灯下细细推敲着方案,投标、离开,每一个细节都要万无一失。徐默尘站在地图前,一站便是数个小时,前方的战争已经打响,在面积不大的这片南海半岛上,四处硝烟弥漫,撤退的声音一遍遍灌入耳中,而他的地图也一次次被挪着往南面方向撤退。
撤退,已有五十公里了。第一次撤退时,冷哲还过来问一下徐默尘的意见,三次撤退之后,冷哲已经不想再问了。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实时探测卫星传来的画面在军委的大屏幕上显示,洛明坐在洛老爷子旁边看着蓝军的部队一点点地往后撤退,她的心里为难万分,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爱了多年的男子,不论是那一边,都让她无从选择。
洛明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但在偌大的多功能厅里,所有人屏息静观的场面下,她的声音依旧显得有些高亢。更何况她本身就很着急。洛老爷子扭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未掩厉色。
三日前,战争打响的那一日,蓝军在徐默尘的指令下重新部署的时候,后勤物资被红军的导弹命中,炸掉了一半,士气大跌,节节败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物资能够被红军的导弹命中,以徐默尘的睿智,这种事情都能够发生,绝不是红军运气好的原因。
偌大的,能够坐五千人的多功能厅,除了立体音响里传出来的炮火声外,几乎没有任何一丝杂音。坐在第一排的是军委的几个老领导,和各大军区中将以上军衔的人,徐庭白、史岩的父亲史年这些人,洛明很有幸能够跟洛家老爷子一起坐在前排,实在是如今的洛家,在眼面前的只有洛明了。
中间的位置空着,原本是留给徐家老爷子的,但老爷子现在每天的兴趣除了去公园散步,便是在家里打拳,抑或是和隔壁左右的老伙伴杀上两盘,在家里养花种草唱京剧。日子过得比神仙都还逍遥。
后面几排,是没有参加军演的少将以上级别的人,再后面便是各大军区中级指挥官,最后面则是国防大的师生,当然,仅限于优秀学生。
徐默尘出现在大屏幕上,却是靠在摇椅上,他的身上盖着军毯,双目紧闭,眉间轻锁,少有的焦虑的神情。但,内心焦虑,却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安睡,顿时令满座哗然。
“默尘到底是默尘啊,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连我投佩服呢。”史年和徐庭白挨着坐,他身子往徐庭白这边微倾,低语道。
他的声音其实并不低,至少后面三排的人都听到了,引得后面杂言乱语颇多。徐默尘虽然军功赫赫,但到底是后起之辈,这次能够和洛寒对上,一旦获胜,势头将无可阻挡,前程难以估量,仅凭这一点,便让人无限羡慕嫉妒恨。
自古,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徐庭白清了清嗓子,议论声顿歇,他笑了一下,身子依旧端坐,道:“他要是没这几分气势,如何成为一军统帅?”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