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宇文倩一百余人,后有郭业一行三千人,朝着西北方向突围,不到半个时辰,便都前后脚地进入了乃堆拉山山脉中。[t]乃堆拉山是吐蕃与天竺的交界山脉,最高处海拔四千多米,崇山峻岭蜿蜒曲折,再加上哪怕是六月天都是积雪封山的天气,当真是一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之地。突围进入乃堆拉山山脉之后,无论是宇文倩这方,还是郭业这方,撤退的速度明显减慢了下来。可是路况再是艰险,他们也必须在乃堆拉山脉中继续前进,因为后头薛延陀部的三万骑兵肯定不消一会儿就会追到山下。他们此行并不是要攀越乃堆拉山最高峰,而是要在山腰中间穿过一座大雪山,最后再下雪山到对面的山口,只要到了山口就是吐蕃国与天竺国的边界。这时,郭业隐约听到了山下的马蹄嘶鸣之声,脸色猛地一变,停下了脚步眺望下去,正是薛延陀部的几万骑兵已经追赶到了乃堆拉山下。虽然两方已然相距甚远,薛延陀部的数万骑兵如蚂蚁斑点那般小,却是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集结在了山下,无形中给郭业倍添了几分压力。赵九丑稍稍扶住郭业,也是同样驻足眺望着山下,叹息道:小哥,看来傻虎和他麾下的数百宫廷侍卫弟兄,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唉但愿他们能够成功击杀云容,不然的话白白牺牲不说,就连逻些城那些东厂的伙计都要被人清洗殆尽了。郭业一想到傻虎的诀别,一想到数百宫廷侍卫的飞蛾扑火,鼻头酸涩悲从心中来。随后,他猛吸一口山上刮着的寒风,不想让自己当着这么多人面哭出来,却没成想呛喉难抑连连咳嗽起来,赵九丑见状赶忙替他轻拍后背,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好。这时,丹珠踩着积雪嘎吱嘎吱地走到郭业身边,稟报道:大人,前面宇文倩和云裳的队伍也停下来了,要不叫弟兄们也歇会儿吧,刚才一路疲于奔命,又是攀山又是越岭的,加上山上寒风太重喘气费劲,估计都累坏了!赵九丑也轻轻提议道:丹珠兄弟说得对,山下薛延陀部的骑兵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不如让大家伙都歇息一下缓缓吧?郭业看了眼山下的薛延陀部数万骑兵果真就集结在原地,压根儿就没有下马进入乃堆拉山山脉的意思。于是,他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挥手示意丹珠下去传令安排。随后,他扭头望向撤在自己最前面的宇文倩,霎时,双眼迸火,一抹凛然杀意浮上眉宇,恨声骂道:宇文倩这个贱女人,始作俑者便是她,若不是她兴风作浪,整日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夺老子的东厂,谋夺吐蕃国,老子会有今日的吐蕃之行?傻虎和他部下几百个弟兄会命断山南?赵九丑左手虽废,但右手还在,只见他听完郭业的这番话后冷不丁抽出腰间横刀,发狠问道:小哥,趁此机会,不如将这女人和她那些女卫一并解决了吧?也好为傻虎兄弟报仇雪恨。郭业微微摇头,苦笑道:山下薛延陀部追兵在即,没必要在这儿瞎耗功夫了,现在要杀这女人还不容易?等到了乃堆拉山山口,进入天竺国之前,再要她性命也不迟!赵九丑哦了一声,挥刀归鞘,不再言语。大人大人!丹珠突然又踩着积雪嘎吱嘎吱跑过来,叫道:大人,你快看,山下的薛延陀部骑兵居然兵分两路,一路已经撤走,朝着逻些城方向奔去,另一路居然在山下竟然安营扎寨,好像没有打算上山追击我们。经他这么一提醒,郭业再次朝着山下望去,果然,薛延陀部三万骑兵,已经撤走了将近一半,另外一半已经在山下开始安营扎寨,貌似要死守住这个下山的唯一缺口,好像守株待兔般等着郭业等人下山。很快,郭业便想通了,看来薛延陀部的骑兵不想舍掉战马上山追赶,而且也不愿越过吐蕃边界去招惹天竺国,毕竟天竺国如今强盛于薛延陀部,不是薛延陀国所能抗衡的。所以他们就在山下安营扎寨,堵住郭业他们返回吐蕃国的唯一缺口。想通之后,郭业冲着赵九丑和丹珠摆摆手,吩咐道:别看了,他们这是要堵死我们返回吐蕃的退路,虽然他们不打算继续追击,但是我们也必须尽快翻过大雪山,抵达乃堆拉山口进入天竺国。不然这乃堆拉山脉天寒地冻又没吃没喝的,不出三日,兄弟们全部都要活活饿死冻死在这儿。这时,前面停下来休息的宇文倩好像发现了山下薛延陀部的异样,当即起身带着一行百余人继续翻越雪山,她与郭业想得如出一辙,必须尽快翻过雪山,抵达乃堆拉山口。不然饿死冻死,甚至随意来个大雪崩,都得交代在这儿。很快,两方人马一前一后,又重新开始了迁徙,朝着乃堆拉山口,天竺国的方向缓缓前行着。直至天黑,困惓、疲劳、饥渴、寒冷,这些负面的东西不断地侵扰着两方人马,可他们至始至终都不敢停下脚步,借着月色和满天星辰的照耀,继续艰难地前进着。因为无论是郭业还是宇文倩,他们都知道,只要一停下脚步来或者小小坐下休息一会儿,可能就会长眠在这儿乃堆拉山的雪山之中了。越是到了这种境地,越是不能轻易和这些负面的东西妥协,唯有不断地坚持坚持再坚持,方才有活路。直至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辰,两方人马才正式越过大雪山,抵达了乃堆拉山的山口。山口已是乃堆拉山海拔最低处,再也没有厚冷的积雪,也没有了咆哮的寒风,温度适中,再加上今天太阳高照,所有人身上都是暖意融融。只要出了这个山口,就是天竺国的疆域。因为整整彻夜大雪山,所有人都是疲累不堪困惓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