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只觉得浑身的灵力都散作云烟,眨眼间就化出了人形。这人形一化不得了,她整个人妥妥压在兰陵身上,这男上女下的姿势实在不堪入目,可最让白悠兮尴尬的一点是,她两只手肘支在兰陵头顶后面,两腿虚虚伏在兰陵身侧,胸口恰恰好好正对着身下男子的面部,她来时穿的衣服本是就寝的衣衫,面料是不合时宜的薄软轻盈,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打扮,单论任何一点都散发着无限旖旎的气息。
兰陵躺得好好的,心里头还在盘算着布兵一事,哪料自己身上会突然多个出女子。想他堂堂神界之主,虽然爱慕者手拉手躺下来能绕南海十圈,可千万年来冷心冷情,向来对男女之事无甚兴致,也未曾有哪个不怕死的女子敢跑到兰陵神尊的床上,还高高在上地压着他。
于是此刻,他目瞪口呆,仿如石化。
一时之间气氛静得可怕。
白悠兮很想找个地洞把头埋起来,可这个场合逃也逃不得,便只有硬着头皮咬着嘴唇偷偷把目光移到自己胸下,看兰陵是什么脸色。
很好,吓呆了。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场合原本可以没那么尴尬,只是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有点不大对头,只要稍稍往下那么一点,就该没那么尴尬了。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概初初上位和湮华君针锋相对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就借着自己的手肘为支撑点,两腿慢慢往后移动了些许,过程间衣服摩挲声音像暗夜里蛾子扑腾在明火上的垂死挣扎,逼得她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脸上更是烧得厉害,红彤彤像煮熟的虾子。
小小移动之后终于安定下来,她微微舒了一口气,很满意地看着现在两人的位置——自己的胸终于不再尴尬地对着兰陵的脸了。
可她的眼睛,却恰好对着那双紫眸。
身下兰陵微热的呼吸又拂上她的脸颊,她薄薄的脸皮瞬间烫得能喷火,四肢已经僵硬得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下一秒兰陵就将她碎尸万段。
暗夜光亮闪烁,夜明珠照射下,眼前的面孔是青釉冰瓷雕琢的绝佳之作,她想咽口水又不敢,双唇便动了动,想稍微解释一下。
“师父……”
那个“父”字的尾音还没有发全,她声音已经虚虚的抖了抖,因为背后有一只手捧住她的后脑勺向前压,而另一只手却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像暂停于捕蝇草上的蝴蝶忽然被死死拖入泥沼。。
她瞪大了眼睛,觉得唇上一片柔软,像跌入了火热的梦里。
兰陵攫住白悠兮双唇,双臂将她困住,双唇接触间一阵辗转略微粗暴,惊得白悠兮忘记了呼吸。
鼻尖相触的奇妙感觉带着唇瓣间绵软的挤压,呼吸错乱间,她两手臂捉住了男子的衣襟,卯足了劲要推开,却被身下的兰陵一个大反转,压到了身下。
带着温柔兰香的唇瓣离开,白悠兮头陷在软如云絮的天丝玉枕之中,不知是受惊吓还是激动的,只觉得两人之间的空气太少,憋得太厉害,甫一分开,她便不停地喘着气。
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该是个端庄沉得住气的魔尊,便硬是将急促的呼吸压制得舒缓了些,直勾勾盯着兰陵的一双潋滟眸子里潜藏了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
兰陵也盯着她,淡紫色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起伏着翻滚的幽深之色,仿如荒地之中嗜血的苍狼,途行千里,终于遇到了久违的猎物。
她真的没见过这般模样的他,浑身散发着似威胁似柔情的气场,除了与他对视,白悠兮找不到更合适的动作。
纤纤手肘之下还压着几缕兰陵的紫发,她望着他眼下银色的兰花印记,忽然有个念头在她心里放大,澎湃。
她大胆伸出手,缓慢地靠近他的脸,欲抚上那片印记,指尖碰触那一刻,如电石火花,脑中不断回荡着过去她同宿蝶的记忆,那个深埋在心底的男子的声音,似一只只破茧而飞的蝴蝶,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
“宿蝶乏了,今日想睡床,小姐可允?”
“宿蝶来到小姐身边是定数,若有朝一日离开,自然也是定数,而这世间,本没有谁离开了谁,便活不下去的。”
“昨日是我不在,那魔物才有机会近你的身,今后,我不离开你身边就是了。”
“小姐年纪还小,不懂这些。”
“小姐这般凶残,连掌心的纹路都被你磨平了。”
“小姐,令牌只可进一人,恐怕我今日便要命丧……”
“你同我念四个字,你就可以摆脱这苦楚,你可愿意?”
那时狡猾的他,真挚的他,被流金铄石碾到虚弱的他,明明无比决绝还问着她意愿的他,最后留给她的两个字是“不谢”。
——“你是,你是兰花妖吧,谢谢你救了我。”
——“不谢。”
然后她忘了他须臾数年,日暮苍山远,潮起潮落处,她时常在更深露重的夜间,在兰花湖边,探索寻找着心头那抹哀楚和凄凉的来源,每每都要在这段丢失的记忆里哭闹一阵,方才领悟。
现下在她面前的男子,若不是宿蝶,还能是谁?
她虽不知兰陵和宿蝶是何关系,可她不想管了,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那个宿蝶,教她尝到万蚁嗜心吞骨这般大恸感受的那个宿蝶,只要他现在在身边,怎样都好。
先前的惊涛骇浪渐渐褪去,白悠兮眼眶红了一圈,颤着声音试探道:“宿……宿蝶?”
听得那二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