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内,九名觉字辈弟子跪在地上,戒律堂首座心正亲自主审,方丈心远以及各堂首座皆在一旁。
觉明已经事先承认,其他几人也大多被自己师父告诫过,破荤戒算不得多大的事情,责罚也可轻可重,简单说来就是八个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很快,在心正的一番审问下,除了觉尘和觉心,其他人都一一承认了。轮到审问觉心时,觉明突然抢先出声了,“启禀师伯,弟子们还有一项大错没有坦诚。”
“什么错?”心正道。
觉明道,“我等曾私下里将各自学到的武功互相传授。”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人,除了觉尘和觉心,所有人羞愧的将头低下。
觉尘目光阴狠的盯着觉明,他本想找个适当的机会除掉觉明,没想到事发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事情已经败露了,而觉明也不守承诺将此事全都说了出来。
觉心也看向觉明,只是与觉尘不同的是,觉心目光复杂,有恨、也有一些怀念与迷茫。
这家伙真老实,只破荤戒,他们顶多杖责几十下,私传武功的事情也说出来,他们很有可能被逐出少林。
少林寺对自己而言,意义不大,对他们而言,却相当于唯一的家。逐出师门,就好像逐出家门。
老实人从来都是吃亏的,现实世界里的经历赤裸裸的告诉了觉心这一点。他也想当个老实人,可是老实了半辈子,结果老婆跟人跑了,儿子不是自己的,酒店也没了,人生绝望之下,他才进入了空间。
少林寺这种地方,戒律森严,如今又封山不出,里面和尚大多未涉足江湖,在觉心看来,实在太好骗了。
人虽然能影响到周围环境,但更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觉心本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当被云萧轻易打破一切的时候,早已被少林寺感染的他,心里终于开始忏悔,开始反省自己。云萧会给他一次机会,也正是看出了他还有回头的余地。
私传武功是大过,一旁的心澄听到此事,忍不住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其他人也要跟着训斥的时候,觉心突然开口了,“此事罪不在他们,是我一手策划,想要从他们那里偷学少林武功,他们只不过是受我蒙蔽、受我要挟。”
见觉心仿佛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为众人顶罪,所有低着头的人纷纷抬起脑袋,不可思议的看向觉心。
心正道,“你说一切都是你所为?先将实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觉心开始坦诚自己所做的一切。他是厨房杂役,要在众人每天的饭菜里做手脚很容易。觉心可以用素菜做出荤菜的味道,最初,众人看到饭菜里多出像肉一样的东西时大为吃惊,觉心解释一番,并且给众人演示一番,那不过是用豆腐做的,众人松了口气。
没开过荤的人一旦开荤了很容易就会喜欢上,用素菜做出肉菜很麻烦,而且觉心也深谙人们的饮食心理,所以只是隔三差五的做过一两次。
渐渐的,终于有嘴馋和尚找上觉心,想要经常吃那种带肉味的素斋,以假乱真久了,就算遇到真的,也不会辨别出来。
手里有了破荤戒的把柄后,觉心开始拉人,一个入套、两个入套、三个入套,最终有了现在这么多人。
所谓一错再错,错事只要做过一次,开始第二次就很容易。有把柄在手的觉心开始要挟其他人教其武功,美其名曰饭钱,一顿饭换一招半式。
最初,很多人心里都不愿意,但当发现别人演练武功,自己也可以在一旁观看时,所有人心里的抵触渐渐消失了,好处一人得,肯定其他人会有怨气,但所有人一起得,这怨气自然也就消了。
当然,众人心里也会产生负罪感,但这种负罪感在人多的情况下仿佛能够减轻、能够互相平摊,久而久之,众人也就不在意了。
觉心语气平淡的说完所有事情,心正叹道,“你能有这种聪明,却用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可惜了。”
众人破戒偷食的真相已经查清,至此,只要商议下如何处罚,事情就可以结束了,但旁边心远等人却眉头紧皱,他们的主要目的可不是查这个。
心远走上前,对着觉心问道,“你所做的只有这些?”
觉心点头。
心远忽然一掌拍向觉心,仿佛要直接将其毙于掌下,觉心一脸不可思议,我靠,才这么点事你就想直接杀了老子?
觉心想躲,但他武功与心远相去甚远,而且又跪在地上,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远右掌在自己眼中不断放大。
右掌正要击中觉心额头,突然停住。掌风从觉心头上刮过,吹走了觉心额头的冷汗。心远语气失望道,“看来不是他。”
这时心苦也走了过来,一把抓起觉心的右手,把了把其脉息,心苦点头道,“他体内虽有一些粗浅功力,但仅凭这点能耐是不可能潜入藏经阁的。”
“……!”觉心刚刚差点被吓破胆,此刻听到两个老和尚的话,顿时明白,他们是怀疑自己潜入藏经阁了,心里忍不住想要喊冤,他之前的确想潜入藏经阁,但一直都没能成功。
“奇怪,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心远等人本以为觉心就是潜入藏经阁的贼人,但检查了觉心的武功后发现此人根本微不足道。
再次打量跪在地上的几人,忽然心远注意到觉心旁边觉尘的表情,和其他犯错弟子不一样,心远道,“觉尘,你为何还不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