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们围着篝火,坐在同伴的尸体旁边吃着东西。有时还为一块大些的面包打起来。
吃饱喝足了,兽人们拿着火把互相追逐着,围着篝火醉醺醺地又唱又跳,似乎不是来攻城,而是出来旅行,参加篝火晚会的。
趁着这个机会,人类也安排着士兵轮流休息,下去吃饭。
城头上的人类伤亡也不小,阵亡二十多个,伤者更多,有六十多个士兵失去了战斗力。
城墙根儿下面并排躺着伤兵,大夫在中间穿梭来往,忙着救治伤兵们。呻吟声,哭喊声,昏迷的伤兵说着胡话,整个乱成了一团。
兽人停止攻击,人类也得以趁机喘口气,苏鲁安排了岗哨,把伤兵抬到衙中,把城里的大夫都集中起来为他们救治,又让疲惫不堪的士兵下去休息。
城中居民也自动去救护伤兵。府衙里到处都是哭泣声和伤兵痛苦的呻吟声。
……
似乎兽人们玩火玩腻了一般,后半夜,正当城头上的守军以为兽人不再进攻,刚刚有点懈怠之心的时候,兽人的进攻又一次开始了。
夜色下,兽人的眼睛被火把一照,变成了一个个绿色,蓝色或黄色的,闪着幽光的小灯笼。
晚饭时兽人们或多或少地喝了从附近村庄里找到的酒,嘴里喷着酒臭和口臭的混合味道,伸出尖利的爪子,顺着云梯往城墙上爬。
不要看兽人在矮人那儿占不到一点便宜,就小瞧了兽人,那是因为矮人战斗力强悍,装备精良,而且占了兽人刚一上岸立足未稳的便宜。
在这些人类面前,尤其是这些几百年没经过战争的人类面前,光是兽人残忍的气势就吓倒了许多人类的士兵。
天一黑,人类就不可避免地感到困乏。
而兽人们的许多习惯还保持着野兽的天性。
昼伏夜出也是其中的一种。
每到天傍黑的时候,浑身长着灰色或黄色长毛,嘴吻尖长,耳朵尖尖的的犬人就精神起来,冲着城上狂吠不已。
这些犬人四肢着地冲到城墙边上似乎要徒爪爬上来一般,城上的人类士兵看着黑暗中无数闪着幽幽绿光的瞳孔,都是心惊胆颤。
这些当了兵就没打过仗,甚至都没认真操练过的士兵何曾见过眼前如此凶残的敌人?能够从城墙上往下扔扔石头,浇浇油,就算是满不错的了,也不能要求他们更高。再听着伤兵的痛苦的呻吟,许多士兵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起风了,呼呼的冷风从城头上吹过,远处的村庄里的火头烧得更旺了。
城墙的垛口上出现许多云梯的钩子,又一次进攻开始了。
这一次打头阵的是犬人,他们伸着猩红的舌头,尖利的爪子扒着简陋的云梯,手脚并用,呼哧带喘地爬了上来。
一群狼人紧跟在他们的身后,瞪着绿油油的眼睛露出尖利的牙齿。
城楼上的士兵卯足了劲,用大刀剁,用长矛捅,不时有犬人惨叫着仰面掉下去,城墙垛口上到处都是被剁下来的毛茸茸的狗爪子,狼爪子。
在狼人落下去的间隙,民夫们胆颤心惊地用木棒把云梯推下去,云梯上挂着的一串狼人发出绝望的惨叫,重重地摔在地上。
苏鲁披着黑色的鱼鳞甲,在城头上来回走动,哪里危险就上去帮着冲杀一阵,他满身满脸都是鲜血,铠甲上沾着许多碎肉块,脏器的碎块和兽人的毛发,看起来恐怖极了。
……
攻城又延续了一天。
这一天全靠着苏鲁亲自在城头督战,身先士卒,士兵们也知道如果城破了下场如何,这才拼着性命保住了城墙。
兽人们扔下一片死尸退下去了。
城墙下死尸累累,城头上也同样伤亡惨重。
混战中,城主苏鲁右肩受了伤,血从铠甲缝里渗出来,和外面沾着的血混在一起,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他竭力忍着钻心的剧痛,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巡视着城头。
火油和擂石都不多了,如果再没有援兵,怕是坚持不了几天了。
苏鲁又累又痛,伤口不停地流着血,他实在坚持不住了,叮嘱跟在身边的余和安排士卒轮班休息站岗,匆忙回到城主衙门去包扎伤口。
城里流言四起:
“城主也受伤了……”
“城池保不住了……”
“兽人还有援军在后面,很快就会来的……”
“滚石和油都没有了!”
“快逃命吧……”
在兽人围城的第二天后半夜,城里就有士兵悄悄地逃亡了。
第三天清晨,苏鲁被余和从乌素城东面的城墙上拉到了西面的城头上,在那儿,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不知是谁打开了城门,晨光中,人流犹如一条长龙,拥挤着从西门滚滚而出,顺着大路一直向西。
有人赶着马车载着大包小箱,有人气喘吁吁地扛着极大的包裹,有人空着双手什么也不带,随着人流茫无目地地走着。
穷苦的乡下人赶着几头羊脚步蹒跚地走着,妇女一只手抱着小孩,另一只手拉着一个大些的孩子在深秋的寒风中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大孩子脚上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走丢了,他双脚冻得紫红肿胀,一边号啕大哭着,一边拉扯着妈妈的衣角。
平民以外,也有很多是士兵。
苏鲁看到这里,心中大怒。
这些士兵穿着平民的服装,装成平民的样子,耷拉着脑袋混在逃难的队伍里。
那个身穿蓝色衣服的,叫赵小二,那个衣服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