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冷!”凌霄心头发热,抿嘴辩解:“我是修士,怎么会冷?”
“修士又不是炼体士,怎么会不冷?”容辉不由分说,拉凌霄走进西梢间里,见她腿脚已有些打颤,又好气又好笑:“我都冷,要是再不回来,你是不是准备冻死在外面?”躬身抬手,托起她的膝弯。顺势揽住后背,将她抱上了炕。
凌霄正视容辉,抿嘴轻笑:“师兄再不回来,我情愿冻死在外面。”说话间被放到炕上。热气涌上,身子一暖,不住打颤。深深呼吸两下,又问容辉:“师兄不冷吗?”
“冷!”容辉坐下来说:“可心里更冷,也就无所谓了。”见绿衣和红袖抬进一只木盆,盆中清水荡漾,热汽腾腾,心里也是一暖。扶起凌霄,让她泡脚。
灯火辉映间,凌霄放足入盆,晕生双颊,长长吐出口热气。容辉向绿衣两人摆了摆手,将她揽到身上,和她一起暖脚。片刻后才呼出一口热气:“现在该办的都办了,我准备闭关一段时间……”
凌霄脸色一暗,低下头应了声是,嘀嘀轻询:“东瀛国士长,必然是个‘踏天’老怪,也不知是第几次‘返本归元’,又修成了‘太极’。师兄能和他对一掌而毫发无损,显然也非普通‘太极’修士。这次闭关,是准备‘踏天’吗?”
“是啊……”容辉沉默片刻,点头承认:“总是要走那一步的,是该好好筹划一番。”觉得说这些没用,又问凌霄:“你以道境炼体,算是别开生面,真的没有问题吗?”
“炼体只是一半,另一半则是炼心。”凌霄精神一振,正色解释:“我将本身阴元,和师兄渡给我的阳元,全融入了血脉。一边在‘心室’里轮转,一边肌肤中互化。如此阴阳互回,以‘元气’易经洗髓,也正合炼体之道。只不过是以血脉,代替经络罢了。”说话间热水渐凉,肌肤渐暖,当先拿过棉帕,抬脚擦拭。
“血脉人人都有,经络却良莠不齐。”容辉两相比较,觉得血脉更基于道,点头赞同:“血脉一天到晚地流,若真走上了道,你离‘踏天’也不远了。不过如此炼体,太流于表面,你是准备修‘内丹’吗?”
“嗯!”凌霄点头应承:“炼体之余,炼血化气,仍从经络聚回丹田。这样既有个比较,也能互为臂助。”说着拿起毛巾,要帮容辉擦拭。容辉自己接了,随手擦过,这才去洗漱更衣。
凌霄撩帘走进卧室前的妆房,由绿衣帮忙,用白玉首饰结了“飞仙髻”,穿了套雪绫深衣。红丝刺绣,恍如雪中腊梅。大衣柜间,梳妆案前,刚刚穿戴一新,红袖过来回话:“夫人,二小姐过来请安了!”抿了抿嘴,接着问:“还有那几块匾额,是让人重铸,还是就那样放着。二爷说,随夫人的意思。”
凌霄走到墙角落地镜前,看着镜中自己,分外满意,听完才说:“就放在那吧!”转身迎出,只见韵姐儿穿了套兔绒大袄,戴了顶兔耳罩帽,正站在罗汉床前和容辉说话:“祖母说三叔和三嫂开了年就搬下山学武。到时候,我也要去吗?”心头微怔,立刻站定,听她细说。
容辉穿了件蜀锦直裰,用青玉簪束了道髻,将韵姐儿端到身上,微笑询问:“那你想不想去?”
韵姐儿摇着头说:“我不想去!”兔耳朵晃来晃去,分外可爱。
“好!”容辉点头答应:“那到时候,我们就把师傅请到山上来教。”
韵姐儿睁大眼睛说:“我要爹爹教!”美目中星光璀璨,满是崇拜。
“我……”容辉微愣,讪讪地说:“可我不会教人。”
韵姐儿看着容辉,继续坚持:“可是爹爹最厉害!”
“这都是谁教她的……”容辉一阵头疼,柔声劝慰:“厉害的人,不一定会教徒弟……”
韵姐儿摇着头问:“那不厉害的人,反而会教徒弟吗?”
“那当然!”容辉欣然解释:“孙悟空厉害吧,他的师父,不就是个只会‘唧唧歪歪’的酸和尚吗?”
“不对,不对!”韵姐儿摇着头说:“孙悟空的本事是跟菩提老祖学的,菩提老祖最有本事了。唐僧只会冤枉人,连累孙悟空!”
“是吗?就是因为孙悟空的师父太厉害,它才仗势欺人,大闹天宫。要不是和尚师父管他,他得造下多少孽。”容辉记不大清楚,只好另外解释:“你看那骑马游街的状元郎,不都是落第秀才教出来的吗?什么时候听说过,状元教出状元来的?”
韵姐儿没听说过,连连摇头,瞥眼看见凌霄,连忙见礼:“母亲安好!”巴巴地望去求证。
凌霄只道是燕玲让她来打听动静的,若容辉亲传女儿功法,就会为韵姐儿招婿入赘。若不传……见那个家伙一点口风不露,不由腹诽。可涉及子嗣,也不敢乱说,只好上前解围:“是这样的,那是因为状元郎都想着怎么趁热打铁,娶妻纳妾,巴结上司,哪里还有时间教学生?只有那孤苦伶仃,郁不得志的人,才会把学生当亲生儿子来教。”
容辉听她讽刺自己,微不自在。轻哼一声,站起身说:“时候不早了,去吃饭吧!”迈开腿就往后走。